清晓的晨曦落进内帷,众仆役侍立在院内,你言我语之声漫海,嗷嘈不宁,收拾箱笼的轿夫衣衫拖地窸窸窣窣。
顾菌俯首吻了吻白姝的眉:“近时恐怕要有麻烦事,留你们在这再牵连了你们,我已经在别府农庄安置出几间小室,等过几日,彼时事情平息了,我再去接你们。”
白姝咬了咬唇,说:“我不走。”
方说完,便有门响,门外小厮说:“姑娘,小姐,东西都收好了,史姑娘和红莹姑娘都准备妥当上了轿了,就差白姑娘了,红莹姑娘让问白姑娘可还一起走?”
顾菌回:“急什么?让略等等,白姑娘还未梳洗,待梳妆完毕便过去了。”
小厮应了一声走了,顾菌把白姝箍进怀里,缓声说:“你不要不放心,你们去了,对我施展计谋也便宜一些,你们在这倒是牵制我了,我没事,不过几日,我定去接你。”
白姝双眸微动,话还未说出口,屋外又有人来报:“小姐,暖花方才想从后院西角门那出去,被拿了来。”
顾菌目光一阵犀利:“把她绑到西耳房,我等会儿就去处置她。”
丫鬟应了两声,白姝心弦霎时绷了起来,攥着顾菌的手,问:“到底是有什么事情?怎么好好的就这样?”
顾菌说:“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只是现下还不方便说。”说罢也不管白姝满面疑虑担忧,顾自为她穿衣整带,托抱着她想要送她至车舆前,但白姝坚决不走,紧紧抓着顾菌的褂子,盈盈的愁目险些垂泪,说:“我不问你什么事了,我不走。”
顾菌见她楚楚泪眼,瞬时无法了,只好出去让车轿先走了。
送走了史婉伊和红莹,顾菌又撤身回府,暂且未归上房,先去了关押着暖花的西耳房。
守门的丫鬟见顾菌走来,忙欠身退了下去,顾菌左右睃看一下推门而入又迅速回身合上了门。
暖花嘴里塞着白布,通身被麻绳捆着动弹不得,顾菌上前拽下她嘴里的布,暖花忙告饶:“求小姐超生,小的再不敢了!”
顾菌丢开了那摆布,正坐在红漆圈椅上,冷眼看她:“你不敢什么?”
暖花蛄蛹着蹭到顾菌脚边,哭说:“小的不敢欺瞒小姐,小的知道今日之事必是因小的一时失言与澹容殿下,但小的实属愚昧无知,并无歹心,如今落在小姐手中,只求小姐饶过小的一条命,小的生生死死都不忘小姐不杀之恩。”
顾菌听她如此说,又细想想往世之事,暖花除了在仆役间仗着是内室伺候的稍有些得意,确实并无什么过错,想必是澹容鬼机灵地诓骗了不懂事的小丫头,套出了话。
“看来你知道是自己之失,你之过不至于死,但我也不能不罚。”
暖春忙头点地,说:“只求小姐饶我一条贱命。”
顾菌思忖一下,说:“我暂且信你,不过下次澹容公主再来,你不许去前面迎候,还要革你一个月的月例,你可服。”
暖春连连点头,顾菌心中憋着一口气,心想自己真是糟了什么运了,莫名其妙地好不容易重来一辈子还要和澹容犯冲。
心下忖度着怎么应付澹容,手上胡乱解去了捆在暖花身上的麻绳,暖花忙磕头拜过,便退下了。
暖花方退下,屋外又有小厮来报:“李府盐运使大人到。”
顾菌心中方缓,还急着去找白姝,暂且不想敷衍李若水那家伙,便对丫头说:“你去和她说我病了,暂时不见客。”
话音刚落,李若水信步而来,摇着折扇说:“好你个顾菌,如今儿托大连我都不见了,怎么你当了家就成天间没个影儿了?”
顾菌无奈叹道:“你来得太是时候了,我如今正在水深火热之中,你偏偏这时候来了。”
李若水笑脸方收,略正经问:“怎么水深火热了?娘娘为难你了不成?”
顾菌说:“白眉赤眼的,娘娘为难我做什么?”说着一面走了过来,一面又说:“是澹容公主惦记我屋里的史婉伊和红莹。”
李若水诧异道:“公主也有这样的癖好?”
又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也不消为难,你给了公主不就好了,难不成还能委屈了两位姑娘?或者说你还舍不得了?”
顾菌搡了她一下,说:“你说得轻巧,若真是惜怜美人,那我也就不为难了。”
李若水方要问,走至转弯处迎面竟看见了澹容,两人忙见了礼,顾菌对小丫头厉声呵道:“糊涂东西,殿下銮驾降临也不通报一声!”
澹容挽挽袖,说:“你别怪她,我说了用不着通报的。”目光四处梭巡,说:“我今儿找红莹姑娘来的。”
顾菌觑着澹容,方要开口,忽而身后传来白姝的声音,说:“小姐,红莹和婉伊方才让人差了信回来,说她们今儿在庙里住下不回来了。”
澹容面有愠色,看向白姝,问:“她们去庙里做什么?”
白姝一楞,像是才看见澹容似的,忙欠身行礼,说:“她们今儿去庙里还愿,又因婉伊姑娘亲姐忌日将近,所以决定闭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