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上的赤脚医生被叫过去的时候,何芝兰已经开始口吐白沫意识不清了。
知青院外围满了人,全都是看热闹的。
张秀芬满脸焦急地盯着董有财,不停地问着:“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董有财摇摇头,道:“怕是不中用了。”
张秀芬自然早就知道何芝兰必死无疑,却还是假惺惺地掉了两滴鳄鱼眼泪道:“兰兰真是命苦啊!那姓沉的真不是个东西!”
旁边的人群也七七八八地传起了话。
“听说今早一开门就抓住了!”
“流氓强奸罪!”
“看起来人模人样的,没想到啊没想到。”
人群嘈杂地吵闹声让何芝兰头痛欲裂,下身的撕裂痛感更甚,她又好久没吃饭没喝水,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转,口里吐起了酸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哇哇地大口吐了起来。
她这一吐,整个人从床上就要掉下去。
一旁的文彩霞看见了连忙上前扶住她,一边哭一边喊道:“董叔董叔!你快看看兰姐,她又吐起来了!”
董有财本来在和村支书说着话汇报工作,听到喊声连忙跑回知青院里,只看见那何芝兰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整个人哇哇地将胃里的酸水全倒了出来,一下整个院子里都弥漫着一股酸臭味。
“快!给她弄点水灌下去,让她继续吐!”董有财连忙喊道。
文彩霞扶着何芝兰,手不方便,便转头看张秀芬。
张秀芬却像是没看到一样,连忙避开她的目光,自顾自地嘟囔着:“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她装作被吓得六神无主没法倒水的样子。
村支书竟是激动地叁步迈作两步,一下跨到屋内,从桌上接了满满一海碗凉开水,就递给文彩霞。
文彩霞半抱着何芝兰,一手接过海碗,一碗全给灌了下去。
何芝兰发烧得口干舌燥,正是要喝水,于是配合得很,自己一只手还扶上了那海碗,没力气喝。但是文彩霞有力气给她灌啊,这一灌,又是呛到了肺管子,她干咳了起来,哇哇地又吐出了一堆酸水,只是这回酸臭味淡了点儿。
见状,董有财连忙道:“继续灌,多灌点水,把她肚子里那点酸水都吐完了干净才算好!”
听这意思,何芝兰还有救?
张秀芬心里咯噔了一下,但是转念一想,破了身子的女人,脏的要死,平日里这何芝兰就娇里娇气的,要是知道这事,不还是要寻死觅活,恐怕是比死更难受呢。
她这样想着,心里好受了些,反正没人知道这事是她干的,就算是何芝兰活过来了,也不会帮一个强奸了自己的人脱罪。那自己和董建国办的事就还是有效果的,等下个批次就能轮到自己回城,要是董建国敢诓她,她就拿着这个把柄要挟他,怎么样都是亏不了自己的。
文彩霞接过村支书递来的又一海碗凉白开,使劲灌了下去。
就这样往复几次,那何芝兰竟不吐了,还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看着土黄的墙壁,和黑红脸蛋的众人,有些发晕,念叨地问道:“这是哪儿啊?天堂竟然是乡村设定吗?”
说完,她就又闭上了眼睛。
“还能说话就有救!”董有财两眼放了光,连忙安排道:“彩霞,你就在这看着,她要是醒了就多给她喂点水,我去供销社那边买点西药。”
村支书也两眼放光,何芝兰家里可是每月都寄米粮油票,何家又是懂事的,每次寄这些东西,都会特意写个纸条说明那些是专门给村上领导的。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尤其在这个物资紧缺的年代,村支书自然是对何芝兰照顾得不得了。
虽说何芝兰平日里小姐脾气不小,但都当财神爷供着了,村支书对于知青们的矛盾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真闹起来还是偏袒何芝兰的。导致何芝兰小姐脾气越闹越大,众人更加是受不了她,以至于她自己一个人住在这叁进院里,本来是好享受,后来却像是被住大通铺的知青们刻意孤立了。
要不是这样,哪能发着高烧还被不法分子钻了空子呢?
村支书心里忍不住叹息,就算活过来,怕是心里接受不了也要半疯了吧。
何芝兰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月照西头了。
文彩霞睡在光凉的地上,鼾声如雷,听得何芝兰越来越心闷。
何芝兰张嘴刚要说话,却沙哑地不行,声音低到根本自己都听不到。
她没办法,只能拖着病体,慢悠悠从床上爬下来,往桌子边爬,那边放着海碗和茶壶,她口干舌燥的,再不喝水,感觉自己就快渴死了。
爬啊爬,像个蜗牛一样,爬了不知道多久,好不容易爬到桌边,一伸手反而先把一旁的凳子不小心推倒了。
凳子和坚实的地一碰,哐当一声巨响,吓得文彩霞立刻醒了。
她跳起来,从怀里抽出一把剪刀,怒喊道:“谁!”
黑漆漆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照到趴在地上的何芝兰,文彩霞这才又大叫道:“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