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然的痛脚。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这新鲜上任风头正盛的童生崔也不是顺风顺水。
这样一想,黄十三顿时心情大好:“走走走,我们上船,都闻到味美佳招牌狮子头的香味了。”
这是一件让黄十三高兴的事情,但整个晚上,也只这一件让黄十三高兴的事情。
之后的席面果然全是对崔子然的歌功颂德,听得黄十三耳朵起了茧子。
因着在场的都是读书人,也兴了诗词,却是些文墨初通的平庸之作。
偶有几句浮出灵光,却灵光稀疏,连出县的水准都远远达不到。而号称做了达府诗文的新晋童生崔子然也作了诗文,却多半是酒喝得昏沉了,竟连一句有灵光的都没有。
偏就这样,崔子然还叫黄十三也作几首诗来听听。
面对这样的挑衅,黄十三是不屑的,他觉得崔子然骄傲得毫无资本,不像他,满腹的九年义务教育的语文课本,也不逢人就显摆遇人就说道。这样一想,黄十三越发透出大师球看青铜钝器的不屑来。
“我文章疏陋,作不成诗,自然是比不上崔童生的,便不献丑了,”黄十三潦草告罪,“我喝多两杯,头昏脑涨,去甲板上散散酒气,你们慢用。”
“什么散散酒气,怕是吃多了撑的,一个人便吃了一副半的席面,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饿死鬼。”
黄十三转身出门,身后传来小声嘟囔,之后便是哄堂的笑,他也不恼。废话,若非看上味美佳厨子做的席面,要来吃个够本,这崔子然的宴,他才不会来赴呢!
裴浩瀚本想陪黄十三一道出来走走,但跟没人待见的黄十三不同,裴浩瀚虽很是受人欢迎,许多人围着他问《西游记》的下一期什么时候刊印出售。黄十三便将裴浩瀚压回蒲团,独自出了门。
黄十三在甲板上走了走,望着缓缓流淌的江水,越望越心绪激荡。
这激荡,被船舱里传出的少年的调笑声抨击着,在嘲讽中搏杀,在奚落中撞得头破血流,最后叫上头的酒气一冲,只化作三个字——九年义务教育,舍我其谁!
黄十三当下大手一挥,张嘴就来:“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天上本没有云,星空是钴蓝的,既高且阔地挂着圆月和群星。
圆月下,黑沉的江水静谧,静载着灯火通明的游船,如同一幅静极的画。
黄十三一出声,天色突然变了。圆月依旧既高且亮,甚至更高更亮了。本来死潭般波澜不惊的江水却突然晃动起来,开始是极小的涟漪,涟漪渐大,一边向东奔腾,一边粼粼的波光交错出翻卷的浪涛,那浪翻得大了,啪啪地拍打着两岸,竟真是一副“东去淘尽千古风流”的架势。
黄十三还没完:“……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
浪涛越发地大了,崔子然花了大价钱,这游船租得硕大,船身吃重极深,只是微微晃动。游船旁边的独舟没有这般大的自重,浪涛之下左摇右摆,就如过激浪险滩了。
不禁江水变急,天色也变了。晴空起云,群星暗淡,不知名的风,卷起螺旋风圈。
风卷残云,越发显得正被激浪拍击的西岸,透出说不清的萧索。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黄十三说到这句,空中当真出了许多的石子,嗖嗖穿空,许多都被船身挡住,只砸得浸过桐油的船木哐哐作响,却有一些漏网的,砸在船窗上,砸破了窗户纸,飞进了船舱。
“啪!”“啊!”“哪个孙子丢石头砸老子?!”
一声喝问,中气十足,黄十三一下子被吓醒了。
他怎么忘了,这不是他原来的世界,而是一个文能破军灭地,杀人诛心的奇幻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