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租住的房间,扳机破天荒地丢开电脑,迎上来接过唐画家手中已经完全融化的雪糕:“有人找你。”
唐画家看清楚那一抹纤细的身影,不禁挑眉:“楚君?”
坐立难安的楚君,暂时将自己安放在客厅的沙发里,看见唐画家回来,连忙站起来:“唐糖。”
脑袋本来就一团浆糊的唐画家,看见这个不速之客,下意识揉了揉眉心:“找我什么事?”
“唐糖……”只是叫出唐画家的名字,楚君的眼睛完全红了,透明的水滴在眼眶里流转,很快凝实,顺着睫毛留下来的瞬间,她把话说完整了,“求求你,救救陈戎。”
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哭泣的脸,透明的泪水顺着那张苍白的花苞一样的脸颊流下去,一线亮白,配上惨白的嘴唇,显得越发楚楚动人,唐画家一时陷入这个唱做俱佳的画面,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楚君又说了第二遍:“求求你,救救陈戎。”
唐画家终于反应过来,却觉得眉心更痛了:“陈戎怎么了?”
楚君忽然崩溃了,泪水疯狂地淹没了那张脸:“一直都是我不对,是我勾引他,利用他心好,留在他身边,唐糖,只要你救他,我愿意把他还给你,我愿意走,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出现在你们身边。”
唐画家看着面前的楚君,一时有些恍惚,这曾经是她最好的朋友,却让她的初恋变成一场最荒谬的笑话,即使时过境迁,唐画家回想起来,依旧可以想起陡然看见楚君和陈戎纠缠在一张床上,那种陷入蹩脚三流言情剧又想笑又愤怒的复杂情绪,可以说是楚君,一手让唐糖变成了唐画家。
现在,这个女人,就站在面前,痛哭流涕地说愿意将拿走的还给她,唐画家忽然烦躁起来:“出去。”
楚君没有想到唐画家是这个反应,一时愣住了。
雇佣兵的生涯,生死一线,容不得半点迟疑犹豫。已经习惯了杀伐果断雷厉风行的唐画家,不能忍受楚君的呆愣,直接拖着她从门口扔了出去。
想要挣扎的楚君,根本敌不过怪力女佣兵的力气,只能在被扔出去后,返身用力地拍击关上的房门:“唐糖,唐糖!错的都是我,他没有错,我愿意离开他,我愿意走得远远的,求求你……”
任凭楚君在门外如何哭泣哀求,门没有再度打开。
唐画家就站在门的后面,瞪着那扇门,犹如仇视的敌人。
到这里,扳机也看出来唐画家心情不好了,小心翼翼地凑过来:“怎么了?”
唐画家僵站了一会儿,只觉得每一丝肌肉都僵住了,机械地转头,看向扳机:“小巴克……”
“小巴克?”扳机不明所以。
“我看见他了。”
吧嗒——听清楚唐画家的话之后,扳机的雪糕勺子掉在了地上,事实上,扳机想丢到地上的不是雪糕勺子,而是他自己的下巴。
对上扳机愕然的眼神,唐画家又斩钉截铁地重复了一遍:“小巴克,我看见他了。”
唐画家的表情很严肃,一点也不像说笑,而在小巴克的事情上,扳机觉得她也没有说笑的心情。沉默了一会儿,扳机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OK,这件事,我会帮你查。”
唐画家心里压着气,那股气被压抑着按捺着亟待喷薄,她憋着这口气,已经做好一旦扳机反驳就开火作战的准备。但扳机没有反驳,唐画家顿生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这口气就泄了:“谢谢。”
扳机却摇头,一本正经的脸庞显出几分IT怪才的严苛来:“我会从小巴克的验尸报告,你的遗产继承文件,所有的能够想到的方面去着手。我向你保证,只要小巴克还活着,就会有蛛丝马迹,我就能找到他。但是,在我查出小巴克是否活着以前,你也要做好接受另外一个可能的心理准备。”
唐画家一愣,她抿紧了嘴唇,对上扳机投过来的目光,她想她知道扳机要说什么了。
扳机也知道唐画家知道他要说什么,跟暴力女佣兵四目相对,柔弱的IT宅男实在觉得自己勇敢得一塌糊涂:“当时,我们虽然把你带回来,但对你的恢复并不抱希望。你受了很重的伤,小巴克又对你用了大剂量的成瘾药品,你有很大的几率会变成一个废人,最好的情况,也要在疗养院里度过余生。”
唐画家想要反驳,但声音却变得嘶哑:“但是我恢复了。”
“是的,你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奇迹一般,你甚至还可以继续服役,跟以前一样勇猛,无所畏惧,”扳机点头,“但脑部的损伤是不可完全估量的,你要明白,那种情况有任何的创伤后遗,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唐画家张了张嘴,声音变得更加嘶哑,只是重复:“我恢复了。”
“受了那么重的伤,又被用了大剂量的违禁品,能够完全恢复简直是令人难以置信的神迹。有一些无伤大雅的后遗症,例如,产生幻觉,才是正常的情况,”扳机小心翼翼地斟酌着措辞,“我只是希望你能够明白,有这种可能性而已。”
扳机的措辞极其委婉,唐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