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斟酌着措辞，缓缓开口：“赫连娜，也就是你名义上的母亲，赫连巫族的圣女，她其实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她是因为机缘巧合，从另外一个世界来到了我们的世界。”

无论再怎么宽容地去看，这都是在是攀附怪力乱神之说，君莫问下意识反驳：“这不可能。”

男人微微一笑，仍是丰神俊朗的：“是真的，赫连娜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她做了许多的事情，都不过是为了想要回去，回去她本来的世界而已。”

君莫问还是觉得难以置信：“请三叔说下去。”

“赫连娜一直在找回去的办法，一开始，她以为赫连巫族的圣女能有回去的办法，于是她就努力地当上了圣女。后来，她以为到更广大的地方去能够找到回去的办法，就传出了得赫连圣女者得天下的传闻，引得中原趋之若鹜，果然将她带出了岭南。”

君莫问想着沈田那套赫连娜将崔家二子当做垫脚石的说辞：“那她，为什么选了父亲？”

“父亲，”男人重复着这个词语，摇了摇头，“或许，你该称呼他为母亲才对。”

君莫问一惊：“三叔，你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好脾气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崔中卿，是我的二姐，你的母亲。”

君莫问理解着男人的话：“三叔的意思是，父亲，是女儿身？”

男人点头：“当年，岭南传出‘得赫连圣女者得天下’的传闻，我崔家引为无稽之谈，但上命不得不从，你祖父便让其实是女儿身的二姐中卿前往。”

“祖父是想着，父亲……本是女儿身，自然是不会去争取一名女子的喜爱的？”

“是，”男人点点头，却又摇摇头，“但并不全是，当中还有别的隐情。当时二姐已到了入仕的年纪，她以女子之身，假男子之名入仕，是欺君之罪，一经查证，祸及全家，一直将她圈在家里不入官场，也没有合适的理由。此去岭南山高路远，若是中途出了什么岔子，于崔家，于她，都是件幸事。”

君莫问明白过来：“祖父打算让父亲假死？”

男人再次点头：“你祖父在去的路上安排了人，假匪寇之名，洗劫二姐的车队，待二姐下落不明，崔家治了丧，崔中卿这个身份死了，二姐却自由了。不想赫连睿路过，信以为真，逼退匪寇，救了二姐。”

“贺睿？不，赫连睿救了父亲？”

男人叹了一口气：“二姐因此在赫连家养伤，彼时赫连睿并不知道二姐的身份，只以为是寻常的贵女，扮作男子方便出游，心慕于她。赫连娜亦与二姐交好，将二姐视作未过门的弟妹。”

男人说得逻辑缜密，丝丝入扣，君莫问却觉得被说得更是云山雾罩，不明就里：“可是，可是后来怎么就变成了赫连娜嫁给父亲……”

“因为二姐怀孕了。”

“怀孕？！”

似乎犹嫌君莫问不够震惊，男人用低缓的声音补充了一句：“不是赫连睿的孩子。”

“那是谁？”

男人苦笑一声：“当时我们并不知道是谁，只以为是哪个成名的采花大盗犯案。我后来才知道，就是我们至尊的这位，这位尊贵的陛下，居然让他左膀右臂的青衣卫高手，做了这桩风流案。”

君莫问徒劳的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男人继续说下去：“二姐因常年扮作男子，服用了一些对身体有损的药物，拿掉孩子，恐有性命之忧，但如果不拿掉，数月后就会显怀，怀胎十月更是会诞下婴孩，又如何对外界解释？赫连娜自告奋勇，假装嫁给二姐，日后二姐生下的孩子，便假作是她生下来的。”

这番真相说得太过惊悚，君莫问不敢相信。但又觉得这样才是对的，比起沈田口中野心勃勃的赫连娜，状元郎口中心思单独得近乎天真烂漫的赫连娜，才符合赫连睿和赫连云廷一贯的说法。

君莫问张了张嘴，似有所感，声音居然是喑哑的：“那个孩子，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