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以忱在短时间内熟练地把尸体处理掉,靠近河水,石头上残存的血轻易被冲刷掉,做完这一切,他带着祁舒离开了此处。还要和祁舒去更多的地方。他想。贺岁安是跑着回村口的。祁不砚还没醒,他失血过多也会嗜睡,这点倒跟常人一样。但不会像在天冷那样必须得在温暖的地方才能醒来,只是更容易睡着罢了,叫他就会醒的。她捧着装了水的叶子跑到祁不砚身前,轻扯他护腕,又喊一声。下一刻,祁不砚睁开了眼。叶子里的水洒了点出来。他手指微湿。贺岁安将刚刚看见的事告诉祁不砚,问他愿不愿意和自己过去看看,念及心中的不良预感,着重地提几句“女人”的穿着打扮。祁不砚站起身,看向她手里叶子的水:“是给我的?”关注点依然是异于常人。“是给你的。”她一边努力地喘顺气,一边道。他不疾不徐接过去,把叶子里的水全喝掉,用手梳过贺岁安因为跑得太快而被风吹得凌乱的发丝,等跟平常差不多了才舒服点。祁不砚很不想看到贺岁安因为其他人、其他事有任何的不同,特别是遇到那些会扰乱她心绪、弄脏她的人或事,他想毁掉。“好,我陪你去。”他说。贺岁安闻言带祁不砚到那一条河的岸边,变得空无一人了。按照女人说的话,没人扶便走不动了,怎么可能会在短时间内离开河边。贺岁安走到女人原本站的石头旁,有被水洗过的痕迹。祁不砚半蹲下来,指尖抚过有水痕的碎石,捡起几颗碎石头闻了闻,水可以暂时冲刷掉血,却无法立刻冲刷掉残存的味道。血的味道。她也捡起一颗碎石头来闻,同样闻到血的味道。很浓。贺岁安把一部分湿掉的碎石头都闻了个遍,她记得女人的脚踝是受伤的,但流的血不可能有那么多,能覆盖那么大的范围。有两种比较大的可能性。一是女人在贺岁安离开后遇险被害,导致流了一地的血。二是这些血不是女人的,属于其他人,若是属于其他人,那么突然消失不见的女人可能会是目击者,又可能会是杀人者。贺岁安喜欢假设。她回想起女人和她说话时始终别在身后、不知拿着什么东西的左手,想先假设是女人杀人。女人为什么杀人?是在她离开前,还是在她离开后杀的?贺岁安猜是前者。在她离开前杀人,可以在她去找祁不砚的时候清理河边的痕迹。贺岁安看不见大石头后面的东西,尸体当时可能就在这里。如果女人是在她离开后杀人的,那么杀人要花费时间,清理河边的痕迹也需要不少时间。一般来说,会来不及的。前者的可能性最大。念及此,贺岁安打了个寒颤,她想对祁不砚说出自己的猜想,却见他半蹲在地上很久了。祁不砚捡起地上一个泛旧的蝴蝶铃铛银饰,贺岁安低头一看就知道不是他的。他身上的银饰,她几乎都认得出来,太熟悉了。这大概是从女人身上掉落的,女人穿的也是同他类似的服饰,不过这不该是戴在手腕的七个蝴蝶铃铛银链的其中一个么?怎么会掉落。只有断过的蝴蝶银链会如此,不然上面的七个蝴蝶铃铛是不会掉的,贺岁安听祁不砚提过。难道河边的女人死了?她再细致地看一眼。蝴蝶铃铛银饰刻着舒字,贺岁安曾近距离地观察过祁不砚手腕的蝴蝶银链,上面挂着的七个蝴蝶铃铛也刻有字,他刻的是砚字。天水寨的银链都有名字。前不久刚听过祁舒这个名字的贺岁安看到舒字的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祁不砚的母亲祁舒。可是他母亲死了。在她记忆里,是死了的。经过验证,贺岁安早已相信自己脑海里那些记忆是真实存在的,今天在河边戴着刻有舒字的蝴蝶银链的女人不可能是他母亲。不是他母亲,那会是谁。
河边有冲洗过血的痕迹,加上祁不砚看见这个蝴蝶铃铛的反应像是认识的,再联想之前撞到脑袋后闪过的一段记忆,贺岁安有个很荒谬的念头。边以忱。那个喜欢随机杀人的人。因为那些记忆更像在看书时幻想出来的画面,所以记忆出现的同时,潜意识里有他们的名字。贺岁安无措地看祁不砚,要是这个被遗落的蝴蝶铃铛真是祁舒的,以他的观察力、记忆力,现在应该和她想到了同一处。“不管如何,我们该去报官吧。”她牵住祁不砚的手。他的手一如既往的温暖。意味着他无动于衷。祁不砚淡然“嗯”了声,将手上的蝴蝶铃铛给贺岁安,对这件事不以为意:“此事虽与我们无关,但你想报官也无妨。”她不自觉握紧了他的手。少年弯下腰,跟贺岁安平视:“你在怕,对不对。”“是的,我怕。”贺岁安这才意识到自己握得他太紧了,她是个普通人,只想好好活下去,遇到恐怖的人或危险的事也会怕的。何况,她本来就不强。世上有强者,便会有弱者。在这个并不算安定的江湖,弱者能保全性命已实属不易了,贺岁安一直努力地想活下去。祁不砚的目光缓缓沿着贺岁安的眉眼、鼻子、唇瓣划过,似是想通过表情来感知她的情绪,毕竟他的情感非常薄弱,有时不太能准确识别。“怕什么。”“我以后杀了他便是。”他的声音极轻,轻到贺岁安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从那一段记忆来看,她知道边以忱是祁不砚的父亲,可边以忱是边以忱,祁不砚是祁不砚,父母做的事,怎么能牵扯到子女。子女又无法选择生自己的父母,贺岁安不会因为边以忱做了什么事,而对祁不砚有其他的看法。关于河边的事,他们给来登云山玄妙观祈完福、要回去的青州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