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了几天,发现爹爹好像已经忘了要给她找画像的事情。于是她去问吴管家,府里的旧物都放在哪里。不太习惯使唤下人,她便自己去了西边的杂物间,一个人在阴暗破旧的杂物间翻找,偶尔传出几声被灰尘呛到的咳嗽声。上了年纪,卢老便很少出门了,但为着早日给女儿寻个如意郎君,好延续香火,他最近常常应邀去别家府上做客。寻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儿郎不难,但要儿郎本身优秀,又要愿意入赘,就有些麻烦。再加上要让沈烛音满意,就得找个样样不输谢濯臣的,着实困难。但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碰上个无比合适的人选,还是他家自己送上门的。卢老今日心情颇好,回家便问女儿在哪里,迫不及待要和她提起此事。吴管家说:“小姐说要找娘亲的画像,正在西边的杂物间翻旧物。”卢老顿了顿,迟疑问道:“西边杂物间放的可都是不用了的书画?”“是。”“所有的都在那?”吴管家点头再度称是,“从书房挪出去不用的书卷画轴,基本上都放在那。”卢老心一惊,匆匆赶往西边。沈烛音翻出不少画轴,从纸张和颜色来看,都已经存放很久。风景画、百花图以及各种字画应有尽有,她不得不在心里感叹,爹爹年轻时也颇有才华。忽的旧画轴滚落,因为固定不稳,几幅画落地便自己铺开了。恰好临窗,几缕阳光洒落,使得画卷上的美人格外惹眼。芙蓉帐暖,活色生香,令人看了面红耳赤。但是经过禁书洗礼的沈烛音面不改色,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她蹑手蹑脚绕过架子,捡起地上的画,仔细端详。画上的美人不止一个,一个仰躺,一个坐卧,衣不蔽体,若隐若现,神态魅惑,给人无限遐想。沈烛音的目光逐渐呆滞,神游天外。“音音!”还没进屋,卢老便先喊了她的名字。整个杂物间很静,像是里面根本没人。卢老愈发心急,跨过门槛,一眼就看到了拿着一幅画一动不动的沈烛音。“音音?”沈烛音闻声回头,神情古怪,甚至有些戒备。卢老心一紧,不自觉放轻了走近的脚步,“你……找到什么了?”沈烛音盯着他,没有出声。直到他到了眼前,才语含失落,委委屈屈道:“爹爹,这个就是我娘吗?为什么我和她长得一点也不像?”卢老呼吸放缓,瞥见了她手里的画,霎时松了口气。她拿的只是一副普通仕女图,画上的女子在放纸鸢。“这个不是你娘亲,这个是你姐姐。”卢老把画从她手里拿过,有些悲伤道:“她嫁到徐家后难产,孩子和自己都没保下来。”提起了伤心事,沈烛音愧疚道:“对不起。”“无妨,都是命。”卢老轻描淡写道。沈烛音没过多放在心上,重振旗鼓,“那我再重新找找娘亲。”“别找了。”卢老扣住了她的手,“这点小事让下人去做就行了,爹爹有更重要的事情跟你说。”“什么?”卢老拉着她往外走,“咱们回屋里说。”在正式说事之前,卢老还给她倒了杯茶,沈烛音预感颇为不好。“音音啊,爹爹给你寻了门极好的亲事……”果然如此,沈烛音早有预料,淡定地端起茶杯,打算润润在杂物间被灰尘侵扰的嗓子。“平西王府的二公子楼邵……”“噗!”沈烛音震惊,短暂地不可置信后拍腿大笑。卢老:“……”他重重地咳嗽了两声,微斥道:“哪有大家闺秀如此做派的?”“知道了。”沈烛音立马收敛,压下嘴角,“可您不是要给我招赘婿吗?他是王府的嫡子,又一向眼高于顶,怎么可能会愿意给我做赘婿。”“这你不用担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与平西王夫妇已经商讨过了。”
沈烛音满面疑惑,“他爹娘也不可能愿意吧,他们可就楼二公子一个孩子。”“平西王妃开明豁达,反倒不想让他继承王爵。”卢老认真与她解释,“你莫小瞧了我们卢家,虽然前两年一度无后让人轻视,但如今有了你,你再生个一儿半女,我们卢家再度起势轻而易举。他楼家不过是有个王爵的空壳,当今圣上不喜,迟早要被收回。”沈烛音不太能理解,“纵然如此,也不至于让唯一的孩子入赘别家吧。”“你可知楼邵此子,天纵奇才,十五便可入仕,为何到了今天,还在家中做着富贵闲人?”沈烛音懵懂,“因为……圣上?”“楼家的王爵是祖辈战场厮杀得来,后面连着几代碌碌无为。你爹爹我还在朝时,圣上便有意收回爵位,所以平西王世子虽也惊艳才才,但也没有谋得一官半职,现下在外云游,更别说楼二子了。”沈烛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所以,楼邵若是不想浪费自身才华,想要入仕的话,做我卢家的赘婿,是最完美的。首先圣上那关便过了,其次我卢家门第可配,又只有你一女。”沈烛音面露不满,揪着衣角,“可爹爹您知道的呀,我只想要哥哥!”卢老耐心劝道:“那谢征只有谢濯臣一个有用的儿子,连圣上有意招其为驸马,他都执意要公主下嫁,最后不了了之。音音啊,爹爹就你一个女儿了,就算不为卢家的香火着想,又怎么放心你嫁到别人家去?”“这楼二子虽没有谢濯臣行事稳重,但上朝磨砺几年总会有所改变。何况他模样也好,头脑也好,是京都城里最好的儿郎之一,比那谢濯臣还年轻两岁,哪里差了?”沈烛音:“……”他不敢想像阿兄听了这话能有什么反应。“不要!”沈烛音蛮横,“我就要哥哥!”卢老又气又恼,还舍不得对她说重话,“乖音音,莫说傻话。你先与楼邵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