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桓肃嗯了一声。“他们私下开采把兵器炼制出来后,知道这东西不是铁后,还是将它们流通了出来。最先前一批,好像就是送去给攘北军的一批,不过中途让人查了出来,截留住了,才没酿成大祸……不对!”说着说着,顾运突然提起来一口气,“姚州牧他私下制出劣质兵器算了,怎么会往攘军里送,他这是要干什么?让我军大败与北夷,会死多少人,造成什么后果,他难道不知道?”明明是内斗,怎么还把北夷扯进来,那不成外战了?顾运看着司桓肃,一脸自我怀疑:“应该是我哪里猜错了吧?”但司桓肃的眼神,波澜不惊,一点惊诧都没有,更没反驳说她不对。顾运咽了咽口水,“真的啊?”她脑子飞速运转。现在的攘北军,就是靖州廖广仁领着的其中一支。“不可能啊?仗打输了对他有什么好处。”顾运百思不得其解。如果姚州牧是个政治家阴谋家,就绝对不可能做这样损人利己里的事。能让他这么做,必然是有利可图。那利从哪里来?顾运心里有了个猜测,她不自觉放低了声音,试探说了一句:“姚州牧与北夷人私下做了什么交易?”竟然自己推演出来了,脑子的确是机灵,倒不该叫她蠢丫头,她若蠢,也没几个机灵人了。司桓肃曲指在顾运脑门上敲打了一下,“噤声。”旁人的机密之事被他就这么一两句话抖落了出来。真是个嘴巴不歇的。顾运自己捂了捂嘴巴,姚州牧是谁的人啊,中山王,那他自然执行中山王的命令。真真是了不得,这个中山王,不臣之心世人皆知,现在还搞上通敌叛国了!不由呐呐道:“中山王好大胆,敢与虎谋皮,不知道北夷人的狠辣和丧心病狂的么。”“当年北夷军在边境屠了我们数万手无寸铁的百姓,这样的血海深仇,恐怕他全不记得了。”或者说是压根不在乎,因为死的不是他,不是他的亲人。顾运深深叹了一声。司桓肃挑挑眉,当真时不时就对这丫头刮目相看,却也更觉出她的大胆来,中山王这三个字,别人提也不敢提,何曾与她似的,这么青天白日就讨论起来,直指人说谋反。端不知顾家是怎么养的女儿,一个比一个厉害,那顾泰只怕以后要扬名梧州。眼前这一个,如今天真烂漫,胆大妄为,以后还不知是个什么造化,但凭这份聪慧与天大的胆量,也知定不会泯然众人矣。司桓肃不禁抚了抚额。两人心中各自想事,一时候无声,只听见马蹄狂奔在官道上的咈哧咈哧声音。车后阵阵飞扬的尘土。太阳升空,日光大照。马车内的轻纱薄料全放了下来。晨起叽叽喳喳一刻不停说着话的人,此时已经踢掉了鞋子,于睡榻上酣睡。脸正朝着外面,一只手枕在脸蛋下面,睡得脸色红扑扑,那对素来招人的眸子此刻正闭着,更显出纤长卷曲的睫毛,浓密一片,在眼睫下方打下一层阴影。司桓肃瞥了一眼,见她额上有一层薄薄汗。原是个怕热的,难怪方才知道要行路一个月的时候,嘴巴也噘起来,自己还尤不自觉。他移开目光。正午时分,路边终于看见食寮,司桓肃便叫停车,说午间在此用饭。马车上颠簸睡觉自不比在家里睡得那般沉。隐隐约约听见说话声,马车速度又慢了下来,顾运慢慢睁开眼睛。软声问:“到哪儿了?”脸色神色懒懒,并没有很醒过神来的样子,大概还在困顿中,头枕着枕头,并没动作。“前头有家食肆,下去吃饭。”司桓肃见她这模样,若是寻常在家长,此刻该有丫鬟来哄着起来了,果真是个娇娇儿。便说了一声:“起来。”顾运就动了动,但也没起来,只是扒来一点窗帘王在看。果然有一间茶寮食肆。搭起好大一个棚子,摆着五六张桌子,此时已经快坐满了人。大约是在这官道旁,所以生意特别好。一见着外面大太阳,食肆里人又多,还吵,就根本没什么胃口吃饭。却起来还要整理衣裳,头发,就更没劲了。还不如她在车里凉快,顾运就又坐回了榻上,手上抱着枕头,仰头看着司桓肃,摇摇头说:“我不饿,不想下车,你们下去吧,我再躺会儿。”
说着就要歪躺下来。司桓肃啧了一声,并为再多说什么,撩起衣摆下了车,让侍卫将马车牵到食肆旁边背阴的树下,在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内。方才进那食肆用午饭。马车里,顾运悠闲躺着,从匣子里捡了把扇子出来,有一下没一下扇着风。马儿在树下嚼着草吃。这块离着食肆不过几米远,里头人的说话声音都能听见。顾运挑了一块红枣点心吃,竖着耳朵。有两人是走长途的货商,大概是从南六州过来的,跟食肆中的另一桌路人说起来那边的富庶来,描述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花里胡哨。江南一代自来富庶,鱼米之乡,这也不奇怪。北六州重武之地,尤以靖州襄州是重要布兵之城,繁华富饶与南方不能比。这是天然的地理位置决定的,并不好拿来比较,再说,南六州富庶,相应的,他们每年向朝廷纳的税也多。却不妨突然听见一道不和谐的声音,语气满是仇怨,“可不知靖州齐州有些地方地饭都吃不上,那些地方却还有心思莺歌燕舞,实在叫人不服!”顾运从窗户往外瞄了一眼,见是个身材瘦小长相普通的中年男人。他这一句话惹得几个人叹了几声气,却不似他那样神情激愤,倒是那两个从南方过来的大哥,也不再说话了。司桓肃三人从头到尾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专心吃自己的饭。没一会儿,顾运又有点烦,方才还不想下车,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