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下,“这个黑暗的世界里,终归需要一缕光。”他抬手要关闭摄像头,想了一下,又道:“对了
,和林泽来往密切的那个负责人,嗜赌如命,据说欠了外边几十万,说不定,这会是一个突破口。”“我的天,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事情?”林菲捂着小嘴,不敢置信地惊呼道。林泽就是和矿上的这个后勤负责人联手导演了这场矿难,他们清楚地知道于长青检查设备的规律,在于长青最后一次检查后,两个人将这批设备偷出去卖掉,换了一批旧设备进来。收购设备的人认识后勤负责人,他经常从矿上倒腾点东西出来卖掉。林泽则谎称自己就是矿主于长青。林泽趁着于长青喝多了酒,向于长青汇报设备出了问题,后勤负责人阻止了于长青亲自检查,而是代为检查,汇报说没有问题后,于长青命令工人正常下井,伪造出了他的强令违章冒险作业罪。当天下井后,林泽故意拖在后面,他的身上带着火种和雷管,本来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制造一场矿难,可没想到在最后一刻却被一直盯着他的肖扬发现,逼不得已,林泽只能用另外一种方式杀了肖扬。与此同时,林泽的合伙人也在伪造着其它的痕迹,销毁墙上的规章制度,编造对于长青不利的证词……两人约定,获得的赔偿款五五分成。“你看过《盲井》吗?讲的就是和这个差不多的一个故事。”我喝了一口水,道。“可是,那些人,为什么要那么做啊?人命在他们眼里究竟是什么啊?”也许只是一串串的数字,也许只是一摞摞的钞票,但肯定不是让人尊重与敬畏的生命。我笑了一下,没有回答林菲的问题。她大概无法理解林泽的价值观,那是一个来自于大山深处的男人,那里偏僻,闭塞,物资极度匮乏。孙立平先生在《重建社会》一书中说过,是非、伦理、价值等,往往是要以尊严作为支撑的。但在匮乏的资源和局促的生活空间中,当尊严得不到维护时,沦陷甚至堕落也就开始了。只是可惜了肖扬,那个努力想给黑暗的世界带来一缕光的男人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他的努力也再也没人知晓,只停留在警方的档案里。肖扬,是一个努力想成为记者,却始终没能得到认可的英雄。 象牙之门人允许一个陌生人的发迹,却不能容忍一个身边人的晋升。——于丹李晓明身着整洁的西服,虚坐在病床边,双手捧着林菲递过来的热水,神情肃穆。林菲脚下不停,不断在病房和洗手间之间穿行,把一样样水果清洗,端进病房。“姐,你不用忙了,我坐坐就走。”李晓明不知是第几次站起身,接过林菲手里的果盘,拘谨地道。“你坐着,好好陪简大哥聊聊天。”林菲道,又自顾自地拿起一串葡萄,哼着欢快的小曲走出了病房。难得会在这个地方见到另一张东方脸孔,林菲的兴奋情有可原。我偷瞄了一眼病房外,医生和护士们行色匆匆,正忙碌着,暂时无暇顾及我这个静静等死的临终患者;林菲去的洗手间在走廊的尽头,按她的性子,那串葡萄肯定要一粒一粒仔细清理。至少要五分钟,我默默计算了一下,时间足够。“去把窗户打开。”我冲李晓明使了个眼色,他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走到窗边,打开了窗子,一阵冷风袭来,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还是关上吧。”李晓明歉意地看着我。“别啊,难得透口气。”我冲他伸出了手。他愣了一下,狐疑地走到病床边,伸手握住了我的手,“简律师……”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我啪地一下打掉了他的手,爬了起来,盘腿坐在病床上,“我说你小子能不能有点眼力见?烟,赶紧的,都快憋死我了。别说你没有,你小子十六七岁时候就开始抽烟了。”李晓明一怔,笑了一下,“你看我。”他匆忙从口袋里翻出一包红塔山,抽出一支给我点上,又走过去把病房门反锁,从床下找出一个矿泉水瓶子,倒了点水进去,充当烟灰缸。“还是这烟有劲。”我吸了一口,闭上了眼睛,陶醉其中。辛辣的刺激在肺叶里弥散,飘飘欲仙的感觉随之而来。“你是不知道,这破地方,大夫护士不让抽,就连林菲那小丫头都看着我,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我把枕头放在背后,半躺下,舒服地呻吟了一声。“他们也是为你好。简律师,你现在这样,还是……”“得,别跟我来这套。”我不耐烦地摆摆手,打断了李晓明的话,“我自己什么样自己清楚,就这个状态,抽不抽烟都没什么影响。我现在也看开了,反正都要死的人了,干嘛不让自己舒服点啊?”李晓明看着我,叹了口气,没说什么,脸上的哀伤却越来越浓。“嗨,我这不还活的好好的呢嘛,你别一副参加葬礼的样啊。”我连忙说道。李晓明扯开嘴角,挤出了一抹笑容,可那笑容却无比难看。我用力挥了挥手,想赶走他的怜悯和同情,目光落在了他的皮鞋上,黑色的皮鞋上落满了灰尘,还有点点的污泥,“去看过老罗和静了?”“嗯。”李晓明闷闷地应了一声,“每年来开会都会过去看看。”“我说呢,原来是你小子。他们家挺漂亮的,是不是?”我笑了一下,“将来,我家也得布置成那样。”李晓明突然侧过头,抬手抹了下眼角,再转回头的时候,眼圈通红。“你行不行了啊?怎么跟个娘们似的?”我把烟蒂丢进水瓶,又抽出一支点上,看着李晓明的样子,忍不住骂道。“我没事,太呛人了。”他辩解道。一阵敲门声响起,林菲在门外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