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欲试,却仍是要先觐见完天子。
她换完朝服,朝见完江雪遥,还乡的第一天终于忙忙碌碌的结束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便抱着那头调皮的小狼崽去了医馆。
灰崽儿生得不像狼那般凶狠,兴许是因为刚出生不久就被她们捡回来处在一块,消了那股子野性戾气。
生得肉乎些,毛发也要多上一些,正处在脱乳发的时期,整只小狼肉乎乎又毛茸茸,天生扬着眉头,带出一股子委屈劲儿。
曲知微一席红衣,腰间的腰封烤有朱漆,镶着玄色软铁的边。脱了边疆回来的煞气,长身玉立,贵气逼人,一颦一笑皆是意气风流。
而这贵气逼人的怀抱里,窝着一只灰扑扑的小狼崽。
快要走至医馆门前时,曲知微又听有人唤自己。
“将军,抬头看。”声线软媚异常,叫人听了就心里发酥。
曲知微抬头一看,正是如昨日茶楼上一样,几位坤泽倚在栏杆边,笑意盈盈地看向自己。
今日她可不再像昨日那般局促,她冲那二楼簇着的坤泽们展颜一笑。
“小心着些,栏杆造得浅,掉下来摔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我若是掉下去,将军可会救下我?”一个胆大些的女子不顾心下的羞赧,回答曲知微。
“那是自然。”曲知微笑意不减,刘海稍稍滑落,那半张艳冶的面容便露出来,衬着眼底的明媚笑意,让天光都明亮几分。
“既是如此,摔下去又如何呢?能在将军怀里待上片刻,我也无憾了。”女子接着道。
曲知微一怔,连脸上的笑意也静默。
她当是自己对这样的调侃应当能应对如常,不再拘谨,确是高估了自己。
不若下次,下次定是表现得更好些。
曲知微暗暗告诫自己,不要招惹这些美丽又坏心眼的坤泽,转身进了医馆。
“将军可是脸红了?你也见着了么?”
“见着了,见着了。”
“真可爱。”坤泽们连声叹道。
桥边的说书人见着这一幕,自是抬笔,在小册上又添了些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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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知微撩开医馆的布帘,一位小医师便迎上来。
医馆比想象中的小些,小医师也穿得素净,来治病抓药的人不多,也算不上少,一切都井然有序的模样。
曲知微环视过一眼,便对小医师说道,“不用关照我,这般排着号便好。”
她忍不住思量,城中的人似乎无人不识得自己,自己明明换下赤甲不说,此时这着装,又哪里像将军了。
转念又一想,自己这面具太过打眼,百姓们认得也不足为奇。
但……这半面面具遮在右眼上已成了习惯,可不是轻而易举能摘下来,让自己以真实面目示人的。
这般想着,队伍排得也快。
排至曲知微时,她正要开口说明自己来治何病,医师凑至跟前,对她耳语了几句。
“姑娘说您可前往内室瞧病。”
“您跟我来。”
姑娘?是谁……曲知微揉了一把灰崽儿的脑袋,让小狼崽呜汪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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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室里燃着香炉。
袅袅清烟慢慢升腾,融进眼前的云雾纹之中。
曲知微顺着这串云雾抬头,目光落进女子眉眼里。
女子依旧穿着浅色的绣?,端坐在案桌后。
“将军。”她倾了倾身,浅浅行了一个礼。
隔着白纱,更显出女子眉眼里的清丽,她身量娇小,坐在那处更显柔弱,抬眸看人时,总带着欲语还休的朦胧感,温婉之余又勾得人心痒。
曲知微感觉自己已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她连步子都迈不动。只能怔在原地,感受着自己掌间的灼热黏腻,紧张的湿汗不断渗出来。
比她第一次握上长枪的杆身时,冒出的汗要多得多。
又来了,她再度迈入了边疆沙场,战鼓喧天。
她掩饰性地偏头,刘海顺势垂落,遮住半只眼。
曲大将军悄悄摊开手掌,在灰崽儿后腿的毛发上抹了又抹,似乎这样,就能把她的紧张也一同抹去了。
“将军不若先行坐下。”女子静静坐在那处,烛光摇曳,薄烟弥漫,她柔和着眉眼,抬眸看向面前的红衣将军,“不知将军有何不适?”
她声音也极动听,音色娇娇,但谈吐间轻缓柔和,能让人忍不住信服她所说的任何话。
曲知微依言入座,盘腿坐在坐榻上,她正要开口,薄烟缭绕间,有别于熏香炉里的香味被送过来。
叫她忍不住敛眸,细细感知这股清香。
这清香怡人,混在稍显厚重的檀香香料中,更显淡雅。
像被风送了几里的鸢尾花香。
“好香……”她忍不住喃喃,甚至想要开口问问这香料是用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