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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4 / 10)

上次过生日是许多年前了,那时候母亲上班的钢厂还很景气,他过生日时给自己煮了一碗带荷包蛋的面,面汤是用猪骨熬的,他还单独夹了块排骨稍在自己碗里,母亲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劝他到年纪了赶紧找对象,并指挥父亲多帮忙打听合适的人家。

后来家里境况不好,妹妹要的钱却越来越多,他又迟迟没嫁出去,每天琐事都忙不过来,过生日这种事自然也就被遗忘了。

或许风潜会带他去吃碗排骨面,商业街里的面馆,用的都是精排。

他有点飘飘然地幻想起来,半晌又暗暗觉得自己矫情。他抬眼看看正在整理床铺的时风潜,才恍然从自己偷偷营造的幻境里慌忙地跑出来:“姐,你、你休息吧。”

季如夜明显有点紧张,像个担心自己被嫌弃的新夫郎似的,殷勤地接过了时风潜手里的活:“我来就好。”

时风潜也没有推辞,而是悠然地坐在一旁摆弄起手机。

季如夜偶尔面对时风潜会有些忸怩,干起活来手脚却很是麻利,不仅整理好了床铺,不一会儿连地都细细扫了一遍。

“如夜,你的手机呢?”

时风潜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季如夜愣了一下,便走过去拿给时风潜看:“没电了。”

时风潜将那个小小的手机转了转,不由得叹气:“是单位发的吗?”

季如夜应了一声,时风潜便站起了身:“天气太冷,应该是坏了我会修,帮你看一下吧。”

杜桑桑那个性子,非必要的福利都会被她用来中饱私囊,怎么可能给发出这种堪称奢侈的礼品,又怎么轮得到备受排挤的季如夜。

更大的可能,倒是一部不容易引起时风潜怀疑的窃听器。

毕竟季如夜那副纯良的样子,时风潜从前的确没有怀疑到他身上。

如此看来,她倒要感谢季如夜的母父来闹了一遭,叫她有机会抓住有心人的狐狸尾巴。

至于季如夜究竟有没有参与,会不会只是用温顺的外表迷惑她……时风潜想起那天季如夜偷偷抹在下身的血,想起那个她并没有戳破的谎言,心中便猛然像被扎进了一根刺。

她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谎言和背叛,即便她明白这是人之常情。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

许多年后的这一天,时风潜依旧会想起那个在她旁边吟唱这句词的人。

时风潜没有和季如夜解释太多,她随口说了几句,更多心思用在默默思考如何收网,却没想到直接被季如夜看了出来:“姐姐,你在为难什么?”

如果不是这句姐姐,时风潜几乎要以为是齐骥活了过来。

早在许多年前,时风潜就是个喜怒少形于色的人,大多同事都看不出她的心思,唯有齐骥会在这种时候揶揄地看着她:“风潜,你在为难什么?”

她低了低眉,望向季如夜:“你好像能看透我。”

季如夜略微沉默了半晌,时风潜这样说,让他有些害怕。

女人通常不喜欢比自己强的男人,这是常识,更何况是自己这样的。

他本就不够漂亮,还总是习惯性地窥探旁人的脸色,摸索旁人的心思,完全没有一个男人该有的温良纯真的样子。

他有时候会尝试去收着自己,但在那之后反而觉得自己更加惹人厌烦。

想到这里,他咬着下唇,脸颊憋得通红,有些不知道如何解释,只能悄声地道歉:“对不起……”

时风潜觉得季如夜比之前更小心了——从那通电话之后。

她不像其他大部分女人那样,认为男人都没有脑子。

相反,她知道男人心思的细腻,这细腻于男人而言也并非完全的褒义词。

因为这并非他们天生,而是来源于他们在这世上所处的环境,他们不得不细腻。

尤其季如夜这样的男孩。他生来就知道形势比人强,懂得看人脸色、揣摩气氛,更懂得如何在旁人的嘲讽和刁难当中讨生活。

他或许不清楚这场局的一切,但他能察觉到这通电话的不平常,所以他怕了。

时风潜隐约知道季如夜在怕什么,不觉间便好像拨开了季如夜的一层壳,瞧见了他心里藏得隐晦的一块。

——他怕自己事后不要他,也怕自己要了他之后,未来在时青手下不会好过。

只是现实把这个男人逼得这样进退维谷,他却还是不肯对时风潜说些过分讨巧的话。

在此之前,时风潜并没有这样清楚地意识到,季如夜在诉苦这方面是如此内敛。

他诚然在害怕一些事情的发生,可如果这事不至于把他伤到体无完肤,他就绝不会开口向人倾诉或者求饶。

这两天他对时风潜说过的请求,在此刻看来显得格外沉重,时风潜不愿对方如此下去,干脆拉着季如夜的手,再次承诺了一遍:“我回去就找你母父提亲,好吗?”

时风潜用了征求的语气,季如夜却好像撑不住了似的,猛然跌跪在地上,说话的尾音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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