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追击。
顾着逃命的林晚卿并没有看到这一幕,隻跟着梁未平拐进了街尾的一处小巷。
实在是跑不动了。
本来想着逃回大理寺,可那些人追得太猛,她只能慌不择路。
林晚卿一手撑着腿,一手拍着胸口,抬头看了看星位,好辨认他们当前是在盛京城的哪个街坊。
一隻冰凉的手忽然捂住了她的唇。
林晚卿大惊,正要挣扎,却听耳边传来一个女子胆怯的声音。
“别怕,跟我走。”她说,转而来到了林晚卿眼前,“是我,你救过我的。”
街灯下,身着粗布破衣、带着头巾围面的女子出现在林晚卿眼前。
林晚卿怔了怔,没认出她是谁。直到她取下头巾,摘下面纱。
金发、碧眼、高鼻——这是她在洪州救过的那个胡姬。
紫宸殿的灯火彻夜不熄,十二连枝青铜灯下,永徽帝将一封密函递给了苏陌忆。
“洪州那批乌矿的去处已经有消息了。”
苏陌忆一愣,接过密函一目十行地读了起来。
信上说,那批做了标记的乌矿被章仁吊在船底,从水路运出。办事的人遵命并未声张,一路跟着那批货从洪州到了淮南。
拿着密函的手一紧,苏陌忆瞳孔微震。
淮南,那是先帝时期,梁王曾经的封地。
永徽帝见他神情微变,沉声道:“众人隻知先帝曾经‘杯酒释权’,从各地藩王手中收回封地和兵权,却不知,当年此事得成,他却是暗地里与梁王达成过一道协议。”
苏陌忆抬头,看向永徽帝,等他说完。
“当年先帝子嗣困难,继位七年,宫中都不曾传出喜讯。又恰逢前朝征战三载,平复了吴王之乱,先帝便有了拉拢当时实力最强的梁王的打算。”
至于如何拉拢,苏陌忆当即猜到了一二。
当年吴王造反,朝廷派兵镇压,强强相争,两败俱伤。
先帝有意削藩永除后患,加上自己子嗣单薄。为了不让皇权旁落,便许以亲弟梁王皇位,让他带头,对朝廷表忠心。
梁王时值弱冠,又不如何过问朝事,在权力和亲情的诱惑感染之下,便答应了先帝的提议,带头将手里的封地和兵权都交了出去。
可几年之后,待到皇权稳固,随着安阳公主的出生,后宫喜讯频传,先帝的子嗣也逐渐兴盛起来。
梁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怕是受了先帝的诓骗,兔死狗烹、过河拆桥。
但当时的他已经是一个失了实权的亲王,要再想与先帝抗衡,无异于痴人说梦。
这么一想来,他有意暗中豢养私兵、敛财夺位,也实属动机充分。
失权容易养权难,当年一朝一夕扔去的东西,如今却要经过长达十余年的谋划,才能重新拿起来。
梁王也当真是隐忍蛰伏、处心积虑。
“那如今,皇上打算如何?”苏陌忆问。
永徽帝沉默,一时无言。
光是凭借几箱被运送到淮南的乌矿,根本不足以证明梁王的谋反之心。
以此对他发难,反而会落下残害皇室宗亲,不敬尊长的恶名。
况且他能小心谨慎地隐藏这么久,前朝党羽怕是早已盘根错节,再加上他与皇后母家的姻亲关系,若是再扯上太子。只怕是梁王更会借机发难,反打一耙。
确实难办。
想要不动声色地在这场博弈之中取得胜利,除了从长计议,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
可是梁王却不一定会给他们这么多时间。
既然他已经开始打兵器的主意,再拖下去,怕是只会夜长梦多。
思路陷入了僵局,大殿一时寂静得落针可闻。
“皇上,”大黄门富贵远远地行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食盒,看了看永徽帝,又看了看苏陌忆道:“这是太后让奴才送来的汤,说是朝政辛苦,别累坏了身子。”
“嗯,”永徽帝随意应了一声,挥手示意他将东西放下。
富贵经过苏陌忆身边的时候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道:“太后还让奴才给皇上带了句话。”
永徽帝顿了顿,抬头示意他讲下去。
富贵将手里的食盒打开,道:“太后说,这隻鹅是她去年养在行宫的,见它聪明伶俐就选了它做头鹅。可它不识好歹,几次三番地逃出圈养的围栏,还带领其他鹅公然追咬饲养的宫人,太后一气之下就趁着它逃出围栏之时,命人把它宰了。”
他顿了顿,去观察苏陌忆和永徽帝的表情,又道:“自那以后,其他的鹅都安分了许多。故而太后特地让奴才将它送来,让皇上和世子尝一尝。”
苏陌忆听懂了,心下一凛,转头看了看永徽帝,他也是一副茅塞顿开的神情。
擒贼先擒王,没有证据,那就挖坑让他自己跳。心怀不轨、另有所图的人是梁王,有欲则有乱,该慌的人应当是他们。
富贵带完了话,便俯首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