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金吾卫中郎将萧景岩奉命,于当年接任洪州刺史一职。
白纸黑字,清楚明白。
她心跳一滞,像被人当头敲了一棍,一时竟然连呼吸都忘了。
耳边嘶鸣的蝉声,阵阵拉扯耳膜。
她的指腹摩挲着那个熟悉的名字,然后浑浑噩噩地醒过来。
原来,父亲曾被任命洪州刺史,接任宋正行。
但是他没有活到上任,就死于莫须有的罪名。
之后朝廷因为赈灾,发现官银造假。
洪州是历代官矿要地。
无数事实碎片在脑中盘旋,林晚卿隐隐觉得他们之间有着什么不可言说的相互关联,却又怎么都拚接不上。
她心中烦郁,隻想回大理寺再将父亲的案宗找来一阅,便也顾不得等梁未平,拿着册籍就往回去。
然而才出了甲库,她就听到身后响起匆忙的脚步。林晚卿回头,发现刚才那个硬塞给她册籍的小录事追了出来。
两人目光相触的那一刻,他向着身后大手一挥,两个小厮就气势汹汹地扑了上来。
他们根本不听解释,一来就咬定林晚卿假扮官府的人,意图窃听大理寺的办案机密,要将她扭送到京兆府。
几人开始争执。
另一边,打听完消息,出来寻林晚卿的梁未平见状,热心地想拉架。
“啪!!!”
一记响亮的巴掌。梁未平捂脸,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嗷!!!”
怒吼之中,争执变成了扭打。
紧接着,一旁前来拿册籍的大理寺同僚追过来,认出林晚卿,想劝架。
“啪!!!”
不知是谁又挨了谁一巴掌。
于是,简单的扭打变成了聚众围殴。
然后,数日未见的林晚卿和苏陌忆,终于再一次见面了。
只不过这一次,两人之间隔着一扇厚厚的木栏。
他在外头。
林晚卿在里头。
幽暗霉臭的京兆府大狱里,苏大人看着眼前那个衣衫不整发髻凌乱,背对着他蹲在墙角默默抠地的女人,气得额角突突直跳。
他今日本来要进宫面圣,刚走到永兴坊,就见叶青着急忙慌地来报,说大理寺跟甲库聚众围殴,京兆府已经将涉事人员统一缉拿。
他开始只是惊讶,不过到底是面圣要紧,便准备晚些再来处理。
可叶青告诉他,带头的人是林晚卿。
苏陌忆当即便去了京兆府。
身为大理寺卿,到大狱不为审案,而为捞人。
活这么久,这还是他的头一遭。
他怕自己会因为盛怒,直接把林晚卿掐死,便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待情绪平复才让身边的狱卒打开了牢门。
墙角的人听到声音一怔,没有回身,隻埋头将自己往旮旯里再挪了挪。
“林晚卿。”
平静的,凉薄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是苏大人一贯的作风。
可是他将每个字都咬得极重,如果仔细听,能听到那波澜不惊之下裹挟的怒意,那种要将人生吞活剥的力道。
“嗯、嗯……”凌乱的后脑杓里冒出两个颤音。
面前的人随口答应着,没有回头。
饶是再善于忍耐,面对着林晚卿这幅无所谓的样子,苏陌忆也觉得自己的胸口快要炸了。
他懒得跟她卖关子,大跨步走上前去,扯着她的衣襟,一把就将人拉了起来。
林晚卿冷不防被这么暴力一拽,脚上根本站不稳,自暴自弃地要往后倒,被苏陌忆一把揽住。
两人的姿势变成近距离的面对着面。
苏陌忆一怔,这才看见她眼角的淤青和嘴角的血丝,脖子也被人抓了一把,白皙肌肤上留下几道明晃晃的血痕。
他心里一揪,方才那股怒气一息之间便被另一种怒气取代了。
林晚卿赶紧要用手捂脸,半道上被苏陌忆擒住了腕子。
“怎么伤成这个样子?”他问,声音沉得要将她压死。
林晚卿自觉丢脸丢到了姥姥家,也不敢看苏陌忆,耷拉张脸逞强道:“其实、其实也还好……当时的情形是敌强我弱。他们有十个人,我们加上梁未平都才三……个……人……”
苏陌忆的脸阴沉下来。
林晚卿见他这样,心里愈发的没底,只能继续弱声解释道:“可是我们一点也没有畏敌,奋不顾身屡败屡战,誓死捍卫了大理寺的尊……严……”
呃……
怎么苏大人的脸好像更黑了……
林晚卿被他盯得浑身发冷,默默将辩解的话都吞回了肚子。
苏陌忆被气到冷笑。
他直接将人提溜到了自己面前,擒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用一种极其严肃且认真的语气道:“大理寺的尊严自有本官捍卫,什么时候需要你来操这份闲心?”
“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