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中,林晚卿看到一道森冷的白光。
他带着匕首!
凶手已然被围,走投无路。在愤怒与惊慌之下,那把刀被他一阵乱舞,残影像雨点一般落下,朝着林晚卿就是一阵乱刺。
凶手身量不高,但毕竟是男子,在体力上必然好过身为女子的林晚卿。
她在一次次躲闪中很快便落了下风。
脚下一滑,再加上来不及换气,林晚卿被凶手一把揪住了发髻,直往水里摁去。
她霎时没了抓拿,一边与凶手的力量对抗,一边还要躲开他手上一道又一道的匕首狠刺。
原本平静的河面响起哗啦水动。意识渐渐模糊,林晚卿几乎是靠着本能在挣扎。
一道白光兜头劈下,林晚卿眼见在劫难逃,双眼一闭,然而等来的却是一只有力的大掌。
衣领一紧,她被人一把拎出了水面。
“你死在追捕可不算因公殉职!”
方才浸过水,耳朵里都是雾蒙蒙的,她听不清苏陌忆的声音,只能依稀看见他那张因为愤怒而青筋暴起的脸。
林晚卿抹了把湿漉漉的脸,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
苏陌忆见她一脸狼狈,到底是不好再发火,隻不轻不重地道了句“跟上”。说完便背过身,将自己的手递给了她。
林晚卿下意识地去抓他的袖子。
“抓袖子容易滑。”苏陌忆蹙眉,一脸严肃地将她的手握住了。
男人火热的大掌一转,将她的手牢牢拽在掌心。胳膊一挽,让她的小臂紧紧地缠上了他的。
她就这么被苏陌忆拉着上了岸。
凶手已经被捕。
许是因为挣扎激烈,几个衙役抓捕之时出于自卫将他刺伤。凶手失去意识之后,滑入河中,吸了好几口水,被拉上来的时候已然呼吸微弱。
“快去找大夫!”林晚卿见状,立即要衝上前去。
苏陌忆把她扯了回来,“你这是要做什么?”
所有人都看向她,眼神中带着不解。
林晚卿不管那么多,甩开苏陌忆的手,将方才扔在河边的披风找来,帮凶手摁住血流如注的伤口。
“我的任务是将嫌犯绳之以法。”
她把手里的披风扯开,在凶手中刀的腹间缠绕几圈,又道:“他是死是活自有律法评断。”
苏陌忆拗不过她,隻好吩咐叶青去城里寻个大夫。
眼见伤口包扎完成,林晚卿让衙役为凶手戴上枷锁。
变故隻发生在一瞬间。
倒地的凶手忽然醒了过来,他抢过身侧衙役腰间的佩刀,对着林晚卿的后心就是一刺!
“嘶——”
耳边响起剑锋入肉的声音。
林晚卿来不及反应,隻觉得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生生拉离,然后落入一个带着松木气息的怀抱。
“哐啷”两声,长刀被人踢落在地。
那个怀抱带着她转了个身,她看见凶手面目狰狞的脸。
他当即喷出一口血来,带着身上的数把尖刀,颓然倒地。致死也瞪着那双浑浊的眼睛,盯着林晚卿。
林晚卿怔忡,下意识伸手去搂那个抱着她的人,却隻摸到一片温热的濡湿,带着血液的腥气。
“苏、苏大人……”
她愣了片刻,喉间呜咽,几乎发不出声音。
鼻息间全是他的味道,血腥味渐渐掩盖了好闻的松木香。
“苏陌忆……”林晚卿嗫嚅,渐觉抱着她的那双手缓缓失了力道。
“苏陌忆!”
力气陡然松懈,林晚卿根本抱不住他倏然下落的身体。
一片火光迷离下,她只看见他腰侧上,触目惊心的那一片殷红。
马车一路驰骋,苏陌忆被人架着回了大理寺。
衙役们有的帮着太医掌灯,有的帮着烧水。叶青站在苏陌忆的床边,急的手足无措。
屋内点着数十盏油灯,所有人都忙前忙后,来来往往。
只有林晚卿抓着自己湿答答的袖子,呆呆地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床上那个衣袍被鲜血渗透的男人。
他的发髻和衣袍都还没有干,狼狈地贴在身上。平日里总是蹙起的眉心间,再也不见了细纹。
他只是躺在那儿,苍白而虚弱。
众人小心地将他的湿衣服换下,太医往苏陌忆的腰侧上撒了些凝血粉。
由于伤口实在太深,凝血粉三两下就被衝淡,他隻好用干净的厚纱布去摁压止血。
可是一摁,就是汩汩鲜血翻涌,他隻得再换一块。
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已经染湿三块。
太医要开始缝针,为了避免干扰,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清理了出去,只有叶青在一旁举着灯,神色凝重。
“我缝针的时候你得跟他说话,”太医一边穿针一边吩咐,“千万别让他睡过去。”
腹部翻搅的感觉袭来,林晚卿有些想吐,捂着嘴退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