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尹若阳的说法,早在他们还是邻居的时候,云雁除了学校,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家里陪伴忧鬱症的母亲,后来因为一些原因,他的母亲彻底病倒了必须长期住院照护,他们把房子卖了,云雁也住进了公司提供的宿舍。
尹若阳没有把话说得很清楚,在云雁搬家前他似乎就出国了,后来的这些是他间接从苏季清那听来的,而说来也很妙,为了确认实情我还特地打给了梁语瑶,虽说事情大致没错,可在他们六人中最早搬离的其实是苏季清,云雁搬家的时间点他早就不在了,这事还是梁语瑶写信告诉他的,真的是辗转再辗转。
总之,云雁的生活几乎只剩下工作,而他又是唯一与「外人」有所接触的持有者,在对方的身份仍是个谜的情况下,从他的工作环境着手调查应该是最接近的管道。
「徵选如果上了,你不但能做自己喜欢的工作,我们的调查也能更进一步,没上也只是维持现状——我想不到有什么不去尝试的理由?」
尹若阳说得没错,这样一举两得又稳赚不赔的事情没有不去做的道理,虽然不禁怀疑他究竟是从何开始铺路的,仔细想想,至今遭遇的种种曲折却又神奇地连成了一线,他是知道了我的身份才有了这个想法,还是有了这个想法才把吻合条件的我引导至此?是走一步算一步,还是所有的行动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许许多多的疑虑在脑中盘旋,我认同却也有些不安地答应了下来。
之后的一个礼拜,除了打工我几乎都在望尘度过,筹备起来比想像中快很多,翻唱的曲目本就不太需要担心,而尹若阳原本就有一些原创的作品,我从里面选了一段轻快抒情的曲子,时长约莫一分鐘,就差填词。
「重点不是词本身,而是你想唱出什么故事。」
讨论填词的时候尹若阳如此说道。
「但歌也好,故事也罢,如果不够引人入胜的话是不行的吧?」我反问。
「故事跟歌都是一样,不是精不精彩的问题,而是能不能在某个瞬间触碰到听者与观眾的心。」他一手支着头,一手转着笔,「如果总是思考该怎么样才能受到讚扬,反而会掩盖了你本该拥有的光采。」
「是这样吗?」
「没错。」他手指一收,笔尖俐落地指了过来,「如果只是为了徵选而徵选就没有意义了,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还真是随心所欲呢。我不禁一笑,说实话我们也一半算是「为了徵选而徵选」吧?毕竟最终的目的是进入「青鸟娱乐」。不过既然要做就不要思考其他目的好好做,某些方面他其实划分得很清楚,又意外地认真呢。
最后就着曲子本身的感觉,以及当下想詮释的情感,我们把歌完成了,是一首带着迷惘却也企盼光明的歌,词的草稿大致是我写的,尹若阳看完给了我一抹温柔的浅笑,他没有什么改,只稍微润饰了点辞藻,练了几次,又让他用相机的能力听了一遍,就正式录了影片寄给了「青鸟娱乐」。
寄影片的时候我也附上了翻唱频道的网址,利用原有的订阅与粉丝争取更大的入取机会。虽然不确定会得到什么结果,按下寄出的瞬间我还是有股完成了一件事情的踏实感。
而或许是养成了习惯,即使完成了歌曲,接下来的等待时间我还是三不五时地往望尘跑,尹若阳也是,解除了什么封印似地,那架几乎成为摆设的钢琴重拾了它最根本的用途,现在抵达望尘的最后一段路,除了蝉鸣鸟叫,还多了淡淡的琴声相伴。
悠间而日常的时光默默地来到了七月的尾巴,间散得让我开始怀疑日子会不会就这么清闲地过下去,云雁也好,潜在的危机也好,遥远而虚幻得宛若梦一场。
一日午后我依照惯例前往望尘,尹若阳难得没有弹琴,他坐在座位区写着字,换了鞋我凑近去看,发现他正在谱曲。
「新的曲?」他抬起头的瞬间,我开口。
「不算,只是一直没能完成。」他放下笔,伸了伸懒腰。我偏头看了看他写到一半的曲子,稍微就着上头的旋律在心里哼了遍,这首歌感觉不是那么好唱,节奏总体不快,但有许多细微的起伏变化。
「这是怎么样的故事?」我禁不住问。
他低吟了声,似乎在思考,「一个生活在永昼城中却对阳光过敏的少年,和一个被关在永夜塔中的雨女,因缘际会下在黑暗与白昼的交接处相遇,从此少年眷恋着黑夜星辰,雨女依恋着阳光灿烂——一个不切实际的故事。」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他述说时的神情太过寂寞,还有一股自伤式地自嘲,我禁不住一愣,下意识就想安慰他:「……我觉得很好啊!感觉是个很美丽的故事。」
「你想知道结局?」他微微一笑,挑眉问。
我眨了眨眼,「想!」
他不禁轻笑,或许在他眼里我就是个吵着要故事听的孩子,可他并没有多说什么,把故事接了下去:
「少年最后带着雨女逃离了永夜塔,因为他无法忍受彼此永远活在相异两端的世界,可从未接触过阳光的雨女承受不住外头的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