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五

沉卿芸看了一眼姜颖身后侍立着的宫女，面容娴静，平和道：“姜小姐说得正是，所以只怕日后得叨扰小姐了。”

姜颖神情一如既往的不将人放在眼底，她一双自带妩媚艳丽的眸子左右扫过，眼里闪过不耐，端着架子冷冷吩咐说：“我与沉姑娘要在此叙旧，不希望被人打扰。”

姜颖身后的两个身量高挑的宫女互相看了一眼，没有立刻退下。

姜颖哼道：“本宫这点事情还使唤不动你们了？木头一样杵在那里惹眼做什么？在贵客面前丢人现眼！”

姜颖满脸不悦，俏脸板着，那两个宫女也终于露出思忖犹疑的神色，最终还是躬身静静退出了沉卿芸的视线。

这下亭阁里便只剩下了姜颖和沉卿芸二人。

二女之间的气氛一瞬间有些凝滞，沉卿芸半垂着眼睑，神色温静，姜颖则是盯着她看着，神色隐隐纠结。

“咳……哼，让你看笑话了，本小姐如今这般落魄也算是拜你们所赐。”姜颖开口就忍不住语声带刺。

沉卿芸眼神澄澈抬起看了姜颖一眼又垂落在她衣角华丽的绣纹上，轻缓开口：“姜小姐……立场的原因，对于须么寨的遭遇我也很抱歉。”

姜颖听面前柔美娇弱的女子如此轻声唤她，一身莫名感觉不自在，她斜睇了对方一眼，心底却也是清楚的，须么寨本来就不会长久的，原也就是趁着乱世老皇帝还偏信一些下三流的术士滥用方术、丹药、甚至敢寻巫术求助。

只是，自从十多年前姜大祭司，她的阿耶与她阿爹密谈过后寨内风气才渐渐收敛，将些许蛊术设为禁术，并且强制许多蛊师将坏人伦的强蛊灭杀……她那时就隐约感到了寨子日后只怕会有灾祸……

“……皇上的意思，留我来为姜小姐试药作引。”沉卿芸说。

姜颖皱眉一愣，旋即冷笑一声：“沉姑娘倒也不用在我身上发善心慈心。他若是能有本事，当初就不用走歪门邪道让我在阿耶面前说情了！”

沉卿芸听了，也只是沉默着没再开口。

萧御一袭白衣站在石厅上首的高台上，整个石厅里昏暗寂静，只有从他身后一面高高的石壁上的些许孔洞里透出亮白的光束，照进厅内。

他手上拿着一张字条，是肖忠传给他的信息。

“师母三日前被皇上私请进宫，沉覃也无异常，徒弟无能，未曾探得有明确消息，再者宫中近日人手流动不大，但深以此事有疑，遂禀。”

萧御看过本就阴冷的神情更是森冷，锐利的狭眸里深黑翻涌着阴鸷诡谲，他将字条揉进掌心，顷刻间指间就有灰烬飘散出。

他一手拿起一副银色封闭的半面具又戴在了脸上，遮蔽了长眉狭眸，只留出更为菲薄的唇凌厉清晰的下颌线条，沉声自语着：“本座好性，倒让人贪得许多心。”

低声说罢，萧御指间夹着一迭金叶子，再一捻开手腕向前一甩，那些金叶子带着咻的一声无声嵌入了对面一面巨大的石墙，几片叶子都插在同一高度连成一排，金叶子上暂刻着一个垩字。

再下一瞬间，石厅上首就不见了萧御的身影，渐渐的石厅里陆续出现几个不同的身影，分别飞身上墙取下一片金叶子有些略感诧异的低呼着又消失在了幽寂的昏暗石厅内。

陆温纶远远就看见一道柔美倩影在前不远的花坛边，他心下立时一动，又低着头脚步匆匆。

那厢沉卿芸神情沉静随意转眼看过隐有人影闪过的方向，定睛一看，有几分意外疑惑，稍迟疑了片刻才屈膝垂眼先行了一礼：“民女沉卿芸见过陆翰林陆大人。”

陆温纶抬头看向面前行礼的女子神情一愣，然后忙伸手虚扶着，温润有礼道：“不必多礼，原是卿芸姑娘，实在是唐突了。”

沉卿芸嘴角挂着浅淡的笑，柔声道：“多谢陆大人平日里对家弟的照拂。”

陆温纶闻言也是神色温和，他一副面容俊雅非常，当一副的翩翩玉树风姿，他谦虚摇头：“言重了，实在是小覃资质优异，又多加勤奋，在下实不敢当。”

沉卿芸也不多恭维，只好适时地温和笑笑。

陆温纶看着面前女子一身玉色的穿花云纹的对襟锦缎短袄，下裙一袭月白提花的百跌裙，穿着素净雅致在这华丽奢靡的宫苑里别有一番清丽景色。她粉面桃腮不施粉黛的盈润脸庞上缀着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煞是勾人魂魄，粉唇一点惹人亲近。

陆温纶看着看着觉得耳根有些发热，忙移开视线，无意看见女子鸦云似的发髻上只簪着一支略有些粗糙的镂花玛瑙玉簪。

“咳，有些时日不见沉姑娘，姑娘似乎有些清减？”陆温纶斟酌着开口，“如今时节尚反复，姑娘家更加要多注意身子才是。”

沉卿芸微微点头，说：“多谢陆大人关怀。”

“可不要像在下的表妹一样掉以轻心，穿衣不注意就着了凉才好。”陆温纶说。

沉卿芸还是轻轻点头，又是轻轻一笑：“陆大人的表妹肯定是个活泼讨喜的性子，这才得陆大人的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