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一传十,十传百,人言可畏,比那看不见摸不着的瘟疫还要散播的快,顾菌收了红莹这事不出五天就传到了李若水那。
“要我说,你真是走时,女子好磨镜,若是别的父母早把腿打折了,偏顾伯爷平时对你再严厉,再凶,到这要紧事上到不说你了。”得了消息李若水就飞骑而来,不为别的,就为怄顾菌两句。
“我好磨镜你就不是?我总比你光嫖不认的强。”顾菌面色绯红,有些抹不开了,犟嘴道。
李若水忙摆手,说:“我嫖,嫖的可都是青楼烟花,从不沾染人正经家女儿,况且我家还有我大哥延续香火,你家就你一个独苗,保不齐到你这就绝后了。”说这话时,又略微顿了顿,嗟叹道:“你同褚瑶没那个缘分,无缘就无缘,各自安好便是,但也不是除了瑶儿就都不是好人。”
又沉吟不决许久:“白姝是个不错的女孩,你的心为的褚瑶缺了一块,下剩的本该就只该给她一个人,你偏偏要把一颗心掰碎成几块,这个分一点那个分一点。”
顾菌直勾勾看着她,不禁屏息凝神,心想:这还是平时那个油腔滑调的李若水吗?
“罢罢罢,我是道貌岸然的伪善者,你是真性情的真小人,既然来了,也不消说这些,同我一起去喝茶吧。”
两人一齐向拂风亭走去,路上李若水又说::“我最近得知一件趣事,还与你那红莹有关。”
顾菌疑惑道:“能有什么事情?”
李若水微微一笑:“你若想听个明明白白,那就说来话长了。”
李若水从竹兰阁讲到拂风亭,待坐下,丫鬟们斟好了茶都没喝一口,愣是把这故事讲完了才端起茶杯一口喝下。
红莹不像她说的那样没有名字,也不是顾菌想得那样人牙子拐来的。
听李若水说,她原是一个小知县主簿的女儿,名叫阮莞。
一次蒲江王下乡游行,在主簿家歇脚时,偶然看见了她,被她的美貌所折服,便要纳为自己的妾。
阮莞禀性骄傲,自不愿意,但主簿怕得罪了蒲江王,又为升官发财,让人把阮莞绑了连夜抬去了蒲江王府。
做妾做了大半年,蒲江王妃害痨疾薨了,蒲江王便将阮莞扶正了。
蒲江王是先帝底下最小的孩子,因出生晚,太子位已定,无缘皇位,因此始终抱憾,心中总怀不轨之心。
蓄养太学生和游士,交结各郡的生员,结成群党,诽谤朝廷,败坏风俗,觊觎皇位之心太过明目张胆。
做了王妃没有几年,蒲江王被召进宫去,竖着进横着出,蒲江王府被分了个一干二净,阮莞的父亲脑袋落了地,阮莞无依无靠,被黑心的下人不知几两银子卖到了满春院。
故事听完顾菌只觉得心里堵得慌,拿着茶杯的手也紧了许多。
“这红莹也是个可怜人,小家姑娘,哪怕嫁个门当户对的小官郎君也比现在的要好。”李若水将杯中茶一饮而尽,道。
顾菌细细品着茶,心里堵了一会儿,忽而一拍脑袋,又说:“不对啊!你这故事是你胡诌的吧,这来回来见,那红莹今儿得多少岁了?”
李若水嗤笑道:“二十有七,比你大了十载,你以为她多大?”
顾菌无言以对,心想:乖乖的,我总不能说我一直以为她不过十七、八吧。
故事讲完,两人茶也品完了,李若水因为李若廉身体不大好,就要告辞了。
李若水走后,顾菌忽而想起李若廉似乎就是在今年冬天染疾殁了。
同顾雍一前一后,就差一天。
想起这些不大快活的事情,顾菌又长叹一口气,回身往竹兰阁走,在回廊上遇到了红莹。
红莹欠身行了礼便要走,顾菌一把抓住她的衣袖,把她带进了怀里。
“阮莞,你不是说你没有名字的吗?”顾菌把她抱在怀里抚着她的头发问。
红莹静静地靠在顾菌怀里没说话。
昨晚喝酒醉的厉害,今天这一抱顾菌才发现她身体这样单薄。
“穿的这样少,不冷吗?”顾菌问。
红莹笑说:“外面风大,穿多少都冷,若是在床上,那穿得再少也是暖和的。”
听这话,顾菌忽而想起白姝,不免心中有些心虚,忙松开了她。
又说:“我叫人去给你多做了几件衣裳,想必明儿差不多就到了,你现在若冷就回屋坐坐吧。”
红莹欠身行礼离去,顾菌略看了看她两眼,继续往东厢房去。
东厢房里,白姝正在做女红,顾菌走过去拿下她手上的绣架,从身后抱住了她。
“门还没关就这样,就不怕被人看见了笑话。”白姝说。
顾菌蹭着她的脖子,嘟囔着说:“那我现在去把门关上?”
白姝偏头看了她一眼,说:“关上干什么?没看见我在做女红吗?关上黑漆漆的看都看不见。”
顾菌说:“等下再做吧,我这几天等你月信走,等得急得慌,再等怕是你的走了,我的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