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越来越大,何芝兰接过沉玉树从厨房拿来的小瓷勺子,挖了一小勺先要喂给沉玉树。
沉玉树偏头,一双桃花眼亮晶晶地看着何芝兰。
何芝兰也不推辞,直接喂到了自己嘴里,本该是奶油甜腻的味道,却有点发酸,等到了舌根简直就是在发苦了。她实在忍不住,直接吐了出来。
沉玉树忙接过勺子,尝了一口,发酸发苦,根本就是放了太久的过期奶油蛋糕。
他面色微变,略带怒气道:“明明说了要买新鲜的。”
何芝兰伸手去抚他的背道:“奶油蛋糕本来就不容易储存,你别生气。”
这小孩跟个爆竹筒子似的,一点就着,何芝兰还真有点儿怕他生起气来,追过去打人家。
她另一只手也伸过去握住沉玉树的手,却被沉玉树反客为主,翻过去握住,翻来覆去地捏着玩,玩了一会儿,沉玉树也不怎么气了,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地道:“仓库里的自行车还在吗?”
“今儿社员休息,工具啊是一个都没借出去。”何芝兰不知道他为什么提这个。
“我们去城里好不好?”沉玉树眉开眼笑,“我们自己去买!”
何芝兰看看外面的天气,真不是打击这小伙儿,眼看着乌云密布就要下雨的样子。她张了张嘴,看沉玉树开心的样子,本来要拒绝的话到嘴边变成了:“好,你想去我们就去。”
爱情让人犯傻,何芝兰紧了紧身上的袄子,蒙蒙细雨飘了下来,她靠得更近了些抱住沉玉树的腰身。
从董河村一路骑过去,路上也没什么人,想着都怕下大雨所以躲在家里了。
等到了城镇,那点儿蒙蒙细雨居然停了下来,两人在车站等了好一会儿,开往三沟市里的大车破破烂烂的,一路上颠簸得何芝兰吐了好几回。
这会儿沉玉树倒是反应过来不该带媳妇儿瞎跑了,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地护着何芝兰。
一旁的大姐心地善良,不光借给小夫妻痰盂用来吐,还从编织袋子里掏出一颗圆滚滚的橘子,让沉玉树剥开了皮给何芝兰闻。
就这么折腾着,总算是到了三沟市区里。
车站那挤满了人,有要走的在等车,有来接人的在四处张望。
地上是破烂的石子路,却也比农村里的土路好多了。大姐背着编织袋子,提着编织袋子,怀里还夹着一只臊眉耷眼的鸡,一路上是过五关斩六将,吆喝着往外挤。
沉玉树帮着大姐扛着一大袋子土豆红薯,沉默地跟在身后。
还没走几步,就有个男人过来差点撞上何芝兰,大姐眼疾手快,伸出脚一踹,嗓子一拉道:“狗眼长没长!看清道儿了么!你家是天皇老子呀道儿都是你家的!臭不要脸的!”
男人被劈头盖脸地骂,却还是嬉皮笑脸地连声道歉,拐着弯儿走了。
何芝兰看得稀奇,忍不住就要问,还不等她问出来,大姐眼睛一斜,努努嘴,何芝兰顺势看过去,那男人正在撞另一个女人,那女人带着个孩子,又背了不少东西,着急忙慌地也没管谁来撞了她。
车站人挤人的,行李包裹又多,撞来撞去的也正常。
可那男人撞了一下还不够,偏要往女人那儿挤,像是非得从那儿挤过去。带孩子的女人也终于注意到了,她面色有些不耐烦,拉着孩子往过躲,嘴里小声道:“挤什么挤,有什么好挤的,这不就这么大地儿……大老爷们儿真好意思……”
何芝兰看得奇怪,那男人在耍流氓?她刚想着要不要制止,大姐小声在她耳边道:“扒子车站多得很,可不敢叫,叫了人家有人来跟你拼命咧!”
何芝兰还没反应过来“扒子”是什么,那男人倒是直接掏出了一个小刀片,银光一闪,何芝兰吓得直接喊道:“喂喂喂!”
大姐见拦不住,只得也张了口道:“小吕!做啥子么!走些!”
男人听到“小吕”两个字,恶狠狠地瞪了过来。
大姐也不惧,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沉玉树也感觉情况不对了,眼睛死死盯着那男人,带孩子的女人这才注意到这边,先看到了打扮素净的何芝兰,忙连声道:“妹子,你咋在这嫩!”
何芝兰一头雾水,大姐反应过来为啥何芝兰要多管闲事了,问道:“你姐姐喔?”
那男人听得这边一问一答的,想到刚才那大姐一踹,知道这是一家子的,怪他看走眼,忙又嬉皮笑脸道:“哎哟,让一下子嘛!让一下子嘛!”
带孩子的女人再往过让了让,那男人总算从她身边挤过去了。
女人牵着小孩凑过来,喜笑颜开地道:“妹子越长越水灵了,真好看!”
何芝兰还是一头雾水,女人用手推推小孩的背,训斥道:“见人咋不叫?喊小姑姑!”
小姑姑?何芝兰脑内思索,这不会是自己侄子吧?难道这是自己大嫂?她知道自己有两个哥哥,大哥结了婚,二哥本来去年头就要结婚,因着下乡的事闹得自家和亲家人心惶惶的,最后只订了婚没结成,上次来信倒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