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胎陷进泥坑里了。
秦骞围着被黏糊糊泥巴裹住大半的车后胎转了好几圈,又从周围草堆里捡了几根枯树枝绑到车胎上,想让车轮借助树枝的咬合力把自己从泥坑里拔出来,但尝试了好几次不是绳子不结实就是树枝容易折,没有一回是能成功的,反而把车子折腾得更深陷了几分,气得秦骞直骂街。
林殊从车上给他递扳手,他也连连摆手:“不行,绳子都断完了,没东西能绑。”
林殊想了想,说:“你把衣裳脱了撕成布条,再拧成几股当绳子用。”
秦骞瞪他:“你倒是会想,这儿不心疼东西了?我脱了穿什么,光屁股啊?”
“我就是说说。”林殊被他一顿抢白,也有点不高兴,闭上嘴不说话了。
秦骞蹲下来,偏着脑袋往车胎后边看。情况有点不太妙,这场雨下得不算太大,但这一片本来就是洼地,积水挺严重的,土质又松软,车子又沉,怪不得车轮一轧上来就跟秤砣似的一个劲儿往里陷,说不定下面已经快形成什么地下空洞了。
一辆能拉砖、能运土、各项功能都相对齐备的平板货车,在现今这种世道可算得一项宝贵资产了,并且从某种程度上,至少就目前的物质生产水平而言,绝对是属于不可再生的资源。
林殊毕竟也开了这么多天车了,跟这辆老伙计之间也处出来不少感情,没过多久也满脸担忧地凑过来看,还没看清呢就被秦骞拦了一下:“这里太脏,你去路边儿找块干净地儿坐着去,别给我添乱啊。”
“我什么时候添乱了?”林殊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又说,“我帮你把车轮抬出来吧,我力气大。”
秦骞好笑地看着他:“你力气再大也不行,两个后轮都陷进泥去了,至少得再叫四五个人来,再说工地那边也急着要砖用,等不起咱们折腾。”
秦骞站起来,跟他一块来找人的几个年轻人正一趟趟往后车斗上搬刚才滚落下来的砖块,秦骞走过来帮他俩捡了几块,吩咐道:“你们先回去吧,多叫几个人过来帮忙,对了,再跟老纪说一声,让他把剩下那辆车开过来,先把砖运走。”
“哎,好嘞哥。”
其中有几个人闻言看了秦骞一眼,又瞅瞅林殊,不吭声,也不动弹,还是旁边的同伙拉了他们一把:“行了,大白天的能出什么事?再说有秦哥在呢,再不长眼的东西也不敢往枪口上撞。”
林殊正忧心忡忡地围着后车轮打转,又是扒泥又是往轮胎底下的淤泥里填干树叶想增大摩擦力的,还没留心周围的动静,等过了一会儿一抬头,发现之前的那些人都走了,只剩秦骞跟自己的时候还有些惊讶,秦骞又笑着来拉他起来:“别忙活了,来,歇会儿,喝点水。”
林殊接过他递过来的水壶,拧开喝了两口,脸上显出了一点郁闷的样子:“这叫什么事啊,屋漏偏逢连夜雨,更没个忙完的时候了。”
他在路边坐下来,带着几分烦躁的心情环视了一圈四周。
现在大概是午后时分,雨刚停没多久,空气里还潮湿着,太阳在不久前露了一会儿脸,但紧接着又躲回云彩里去了,天空不阴不晴,整体色调灰蒙蒙的,周围新生植被的鲜嫩色泽也显得暗淡下去了,上下四方都看不见什么活动的影子,不由给人一种冷清寂寥的感觉。
也许是在冰凉的石头上坐得久了吧,林殊觉得有点冷,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秦骞见状就要来搂他:“过来点儿,老公给你暖暖。”
林殊拍开他的手,并不领情,秦骞也不恼,手上使了点儿巧劲儿就将他一把拉了过来,半是强硬半是哄劝:“老婆别闹,石头那么凉,你坐久了下次来那个的时候又该肚子疼了,来,坐老公腿上——”
最羞于启齿的隐秘烦恼被人当面大咧咧地说出口,林殊脸一下子就红透了,又羞又气地狠狠推了他一下:“你,你怎么那么不要脸啊?什么都往外说…… 关你什么事!”
秦骞一脸无辜:“啊?我说啥了?那个?说那个都不行啊?我都没直接说月经,就怕你又害羞。”
林殊不说话,脸颊涨得通红,嘴唇也咬得死紧,秦骞浑然不觉似的搂着他开了好几个没轻没重的荤腥玩笑,他也低着头不出声,眼角微微泛着红。
在末世之前,从小到大的这三十来年时间里,他在人前一直都是以一个正常健康的男人自居的,即使跟静华结婚之后了解到了女性生活的一部分,他对于这种事都始终存着几分羞耻难言的敬畏之心,平常就连逛商场时都会刻意避开女性卫生用品专区的那几个货架,一向对妻子百依百顺、极度体贴疼爱的男人,唯独在面对妻子要求自己买菜回家时顺手捎上几包卫生巾的时候红了脸支支吾吾试图推脱,哪怕挨上一顿臭骂也绝不肯妥协,而静华总归也是心疼他的,见他实在抵触得厉害也没再多做勉强。
可是,自从末世之后,这份体贴似乎就在逐渐离他远去了,原本清白干净的身子被人强行弄到了手,从里到外都糟蹋透了,也不见他们好好爱惜,要的又多、下手又重,每回都作弄得他浑身像散了架一样难受,还回回都要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