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色下。

音乐节已经结束了，城市归于一片寂静。

人潮从广场的出口涌出去，行人们手中的手机在夜色中晃动着，像是宁静夏夜里的萤火。

在无人注意到的露天草坪之中，有一辆面包车正安安静静地停放。

而车里，正有一对情侣腻歪在一起。

小树苗被杭星抱着，挣脱不开，只好说：“那这样吧，这件事先再议，行不行？”

杭星就不开心了。

“为什么要再议？很复杂吗非需要再议才行？”

“无非就是让你每隔一个月过来看我一次。”他嘟囔，“难道你一个月不见我都不会觉得难受吗？”

小树苗：我不难受啊。

难受的不是我。

她一脸为难：“我工作很忙，真的腾挪不开时间。”

“那我去找你。”

“不行。”

“那你来找我。”

“没空。”

杭星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已经有些不太开心了。

年轻的男孩，还没学会要好好隐藏自己的情绪。他的满脸不开心就这么挂在自己脸上，等着她来哄。

“那我怎么办？”

他闷闷地低声问：“你就这么把我放在这儿？就像被打入冷宫了一样不闻不问？”

“……”

“你给我个实话，你到底打算拿我怎么办，怎么对待我？你要多久才肯来见我一次？”

小树苗其实没想这么多。

她努力地敷衍了一下。

“要不然，我等下一次出差的时候再绕道来看你？我一般只有出差的时候才有空。”

她上次约杭星的时候也是她出差的时候。

这种感觉就像偷情：人生大部分时间都在一条正轨上，有家室有老婆。但是偶尔出差的时候，生活就好像是接入了一条意外的轨道，可以有很多不一样的邂逅。

难怪很多人喜欢在出差的时候搞艳遇呢，因为回去之后生活依旧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在那个城市发生的故事，就永远留在那个城市，它只是生活之中一个小插曲。

小树苗相当真诚地给小孔雀看自己手机上的行程安排。

“你看，我下一次出差是在两个月以后，到时候我再绕道来找你，行不行？”

小孔雀抿着唇，不说话。

过了许久，他低声说。

“两个月，太久了。”

他根本就等不了那么久。

他每天都想要见她，每一分钟都想。异地的时间对他而言是一种煎熬。

杭星无声地搂住她，把她揽在自己怀里。

他把脸埋进了她的颈窝。

“要不然我换个城市住吧。”

“我去你的地方找你，可以么？”

“这样我们至少在一个城市，想要见面的话，会容易很多。”

小树苗一愣。

“你不要你的乐队啦？”

“你是不管你的经纪公司了吗？”

“你还要抛弃你的队友们？”

杭星闷声：“不要了。”

他就这么抱着她，和她呢喃、温存，与她交错着气息。

“我想搬去你的城市。”

杭星竟然开始认真思考了一下。

“你家在哪个小区啊？我搬到你隔壁小区住吧。”

“然后就在你家附近找一份工作。”

“这样说不定以后可以接送你上下班。下雨天的时候还可以给你买一份冰淇淋，陪你在伞下看马路上的人来人往。”

“你要是真的很注重隐私，不愿意告诉我你住在哪儿，那好歹能告诉我你在哪个城市吧，然后我搬过去。”

“反正我自理能力挺好的，在任何城市都可以活得下来。”

“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具体可以做点什么，但反正搬过去再说。至少这样每天可以见到你。”

“以后我的生活就围着你转了，光是想到自己跟你离那么近，估计每天早上都可以在床上笑醒的吧。”

小树苗就这么默默听着杭星埋在她颈窝里说话。

他说的那么认真，就好像真的是准备这么做一样。

眼看着小孔雀已经要在这条歧路上越走越远了，?小树苗赶紧一盆冷水，把他拉回现实里来。

“可是咱们只是一个网友啊。”

“你没必要对一个网友这么投入吧。”

“你知道你这种很容易‘上头’的人，很可能就是被网恋诈骗团伙给骗钱骗器官的那种类型吧？”

杭星不说话了。

他默默品着小树苗的这句话，一动不动就埋在她的颈窝里。

两人之间保持着微妙的沉默。

月色透过车窗，淡淡流转在他们之间。

如果此时仔细听，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喧嚣声。这是人潮从广场走出去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