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走出门后，回到了诊所一楼，看了一眼时间，竟然才过去几秒钟。

“真是不可置信。”

屋外已经开始下大雨了，忘记带伞出门的谢无终只能淋雨出门，索性他家离这里不远，走路只需要十几分钟。

他冒着雨跑向已经空下来的街道，狂风呼啸着在耳边，汹涌而来的穿堂风几乎能把他这个不算柔弱的正常男性掀后退。

他跑得极为费力，不得不在一处屋檐下休整停顿。

街头跑过来一个穿着高中校服的瘦弱男生，他举着一把伞，伞已经被吹歪了，雨稀里哗啦的浇在他头上，还差点被雨伞带着飘起来，他不得不扔开伞，也躲了进来。

男生抬头擦着脸上的水渍。

他这才看见他脸上有着几块青紫色的淤痕，在巴掌大的小脸上触目惊心，这种痕迹看起来应该是被揍的，拳头或者其他钝器。

男生为难的别开脸，“请别盯着我看。”

谢无终反应过来，往旁边侧开半个身子，“失礼了。”

“你看起来像个好人。”

“嗯？”

莫名其妙的被发好人卡，谢无终不免觉得有几分好笑。

“你能收留我吗，哥哥，”他垂着头，看起来像只孤独舔舐伤口的幼兽，“我没地方可去了。”

今天可真是不同寻常的一天。

男生没有等到谢无终的回应，失落地小声哭泣着，耳边若有似无的哭声和雨点落地时的回响交杂在一起，说不上来是哪一个扰乱了人心。

“是我强人所难了，非常抱歉。”

谢无终蹙起眉，微微一叹，“你父母呢？”

男生低着头，哭得更凶了。

“脸上的伤，父母打的？”

“嗯。”男生咬着下唇，苍白的唇色只有被牙齿咬住的周边晕起着一抹血色。

“你叫什么？”

“陈来。”

“知道了，那就去我家吧。”

11

谢无终把衬衫脱了，快速进入浴室，刚入春的天气被这样冻着，感冒可就麻烦了。

等冲过热水澡出来，才突然意识到还有个小孩呢。

陈来浑身湿透了，头上的水不停地滴在玄关的过道上，人冷到在发颤，连唇色也变紫了，却没有吭一声。

谢无终从未有照顾人的经验，他犹豫了一下，出声问道，“去洗个澡？”

“好，谢谢哥哥。”

陈来的声音又弱又小，闯入谢无终的耳朵里时，只觉得连蚊子的动静都比他大。

12

过了几分钟，陈来趴在浴室的门上，小声问道，“浴巾我可以用吗？”

“嗯。”他看着新闻，主持人讲解着此次台风的威力和路径，他所在的地区大约会维持两到三天的大雨。

看来可以在家里休息几天了。

身后响起了微不可查的脚步声，他一回头，撞见赤裸着的小孩，那样干瘦的身材，清晰可见的肋骨，看得他不由得皱眉。

他扔了件衬衫给陈来。

陈来乖乖巧巧的套在身上，衬衫盖过他的屁股，纤细的双腿印入谢无终的眼帘。

他暗想，怎么现在才注意他的腿还挺长的呢。

“哥哥，你叫什么啊？”陈来坐到他的身边，背脊绷紧，双腿老实的合拢。

“谢无终。”

“无终？”陈来侧头看他，“无论的无，终于的终？”

“嗯。”

陈来点点头，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想说什么？”

谢无终把电视关了，诺小的空间里突然的安静下来。

陈来局促不安的摇着头，半晌，才犹豫着开口，“我是想说，无终，有始无终，不太吉利。”

“不吉利么，”谢无终微微弯起嘴角，轻蔑的笑了，“我很喜欢。”

他看着对面的小孩发愣的神色，又道，“我喜欢所有不被人们喜欢的东西。”

陈来猛然回过神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连忙低下头去，只有耳尖可疑的泛着红，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绵软可欺。

“你就睡在这里吧，我在你隔壁。”

13

第二天是被饭香味勾醒的，他打开卧室的门，一眼看见穿着围裙的男生，认真的捣鼓着煎培根。

“我做了三明治，哥哥。”

哥哥越叫越顺口了。

谢无终坐在餐桌前，不由的吞咽了口水。

他咬着三明治，满足地点点头，看向陈来时目光更温柔了，“不错。”

“你喜欢就太好了。”陈来腼腆的笑了笑，话里话外都藏不住被他肯定的喜悦感。

“衣服，可以穿我的。”他看向只套了一件短袖校服的小孩，突然意识到了他的窘迫。

“真的吗？我会给哥哥洗干净的。”陈来又笑了，干净明亮的目光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