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飞跟黄十三的关系，委实算不得好，只是见黄十三跟菀娘道别，多少有些动容：“能走吗？”

黄十三歇了一会儿，又觉得没那么胸口胀痛呼吸困难：“能走。”

黄十三站起来，下意识地回头瞧了一眼被丢在地上的宋蕊儿的尸身。

洪家的家丁倒也乖觉，没有请洪三思定夺叫他难做，只闷不吭声地将宋蕊儿的尸身留在了原处。

也不知菀娘有没有发现，即便是发现了，也不好非让洪三思把宋蕊儿的尸身带上。洪三思几架马车都丢在这里，先前桥上丢了个家丁的尸体也没有捡，这个时候，活人的性命总比死者的尊严重要。

旁边的大汉察觉到黄十三的目光：“放心吧，只要妖族不来，没人会动这姑娘的尸身。若妖族来了，大家都在妖族肚子里团聚了，又何必在乎哪一个人的尸身？”

“大哥说得是，”黄十三点头，走到杜若飞身侧，“走吧。”

黄十三跟着杜若飞来到一个营帐外，等了片刻，又来了许多读书人。甚至算不得读书人，什么账房，掌柜，略识得几个字的都叫来了。吵吵嚷嚷地挤作一团，互相询问被召集的原因，却没人能说出所以然来。

那营帐门口有两名负甲的士兵守着，见人来得挺多，便放了进去，直接将营帐塞得满满当当的。

帐中站了两名穿了甲胄的将官，黄十三对这世界半通不通，只觉得甲胄都差不多，也瞧不出官阶来。

其中年轻些的一名将官道：“叫你们来，是叫你们共同御敌。待会儿会有人组织你们到旁边拜圣，拜圣结束后会发一些战诗战词，由有经验的士兵教你们使用的方法。”

将官此言一出，场面顿时一片哗然。

有人道：“为何要叫我们御敌？我们只是普通人，士兵呢？为何不叫士兵御敌？”

又有人道：“不是过了县试的童生老爷才能拜圣吗？我只是略识得几个字而已，怎能拜圣？”

还有人道：“妖患厉害，为何非要抵挡？不如索性开了城门逃出去，等妖族走了再回来！”

一时间七嘴八舌，乱作一团。

年轻将官并不被这乱糟糟的场面吓唬了，还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都安静，听我说。”

这将官有官身，说话自带唇枪舌剑的罡风，顿时把众人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你们有些人是从南城逃过来的，觉得南城的妖患已是很凶，但是我告诉你们，西城门外的妖患才是主力，比你们在南城见的更凶更狠更恶毒百倍。是县令大人率兵将妖患挡在城外，我们才有着片刻的喘息之机。所以西城门无论如何都不能开，一旦开启，我们，和城中的百姓都将遭遇灭顶之灾。”

这些消息，黄十三先前已从洪三思那里听过，并不意外。但有的人刚刚知道，便露出惊色。特别是刚才叫嚣着让守将开城门放百姓出逃的男子，更是面色煞白，浑身哆嗦。

年轻将官继续说道：“我们不是本地驻军，是红枫岛来的海军，长途跋涉，人来得不多，而且被安排了镇守西城门，无县令文宝，绝不可使城门开启的重要任务。所以才需要征召一些百姓，与我们共同御敌。你们放心，受征召者只需对付逃窜而来的零星妖族，且有经验丰富的士兵带领，绝不会身陷必死的险境。”

有了将官的承诺和解说，人们逐渐安静了下来。

“拜圣并非得童生不可，但凡胸有点墨之人，都可拜圣，都能拥有文宫。有了文宫便能驭才气，筑诗阵，纸上谈兵，攻伐妖族。清水县的妖患，我们早已焚书上禀，天元府的援军正在来的路上，是谢阁老亲自领兵，只要大家撑到援军到来，胜利必然属于我们。”

“谢阁老。”“是谢阁老。”谢姓阁老在景国声威甚隆，听见这里，在场的人又都透出喜色来。

年轻将官趁热打铁：“所有愿接受征召者，每九人一组，进入旁边的营帐拜圣。”

人们左右瞧着，有人先迈出步子，其他人便跟了过去，来到旁边的营帐。

人们本来将信将疑，等第一批九人全部成功拜圣出来，所有人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

“我认得那人，那人就是饭馆的跑堂，只认得挂在墙上的菜谱而已，也拜圣成功了。”

听有人这样一喊，人们越发亢奋了，好像妖祸瞬间变成了土鸡瓦狗，只等他们拜圣成功，筑下文宫，便能如半圣到场，圣人再生似的大杀四方，将今次来袭的所有妖族顷刻间荡为劫灰。

黄十三不好当面打击了众人的积极性，只悄悄走到那年轻将官身边：“将军，我就不拜圣了。”

那年轻将官以为黄十三害怕拜圣失败：“你方才也听见了，连跑堂的都成功了，历来拜圣就没有失败的。”

黄十三也知道很难叫人相信：“我已失败过了。”

年轻将官正要哂笑，突然想起自己所在的地方，面上透出异色来：“你是不是叫黄十三？”

这倒让黄十三惊讶起来：“将军知道我？”

“景国八千州县，八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