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那人品贵重的洪家东主,洪三思。
洪三思并不理会黄十三,只回头拨开了大门的插销。
门外竟站了好些人,打头的是菀娘,门一开就冲进来扶住黄十三:“相公,你没事吧?”
黄十三想说话,却挨狼妖那一脚受了暗伤,提气就觉得胸口痛得厉害,说不出话,只吃力地摇了摇头。
后面的人也走了进来,一行穿着暗色劲装的家丁,窄紧的布料勒出结实精壮的身形,训练有素地走到洪三思身边,其中一人面带关切:“爷,你这般金贵,万不可以身犯险。”
洪三思将剑收了,黄十三这时才注意到他穿着剑装,滚银边的腰带系出劲窄的腰身,挂了一把镶着红宝石的剑鞘,刚斩杀了狼妖的长剑就收在剑鞘里,衬得身形挺拔眉目坚毅:“去看看,还有救没。”
一名家丁越众而出,先走到刘叔面前,只看了一眼,又走到刘婶跟前,摸了摸脖子,最后把瘫坐在地上的刘大宝抓了起来:“这孩子没事,两个大人……”
家丁一顿,并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黄十三心直往下沉。
刘大宝就在那摇头里,激灵灵打了个哆嗦。黄十三借着月色看见刘大宝的裤裆晕开深色的水迹,那水色顺着大腿内侧蔓延,最后滴滴答答地落在了脚边的泥地上,竟是尿了。
一股尿骚味弥漫开来,所有人都下意识退了半步
洪三思干脆退到了菀娘面前:“菀娘,跟我一起走吧。”
菀娘正扶着黄十三,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闻言没反应过来:“走?去哪儿?”
那谆谆告诫洪三思不可亲身犯险的中年人冲到菀娘面前:“哎哟喂,宋姑娘,这情形你还没看明白呢?妖族打来了,咱们都得赶紧走,不然可就变成妖族的口中餐了。”
“妖族?”菀娘面上还有疑惑,但心里已信了泰半。四周太安静了,刘家闹了这么大的动静,竟一个来看的都没有。眼前杀了刘婶和刘叔的狼妖,再加上先前出现在家里的狐妖,真是妖族来袭也说不定。
中年连连点头:“别磨蹭了,宋姑娘,我们爷可真是一心一意地爱重你,一知道出事,立刻来找你,根本不顾个人安危,这份痴情,可不是你那看见狼妖都腿软的便宜小相公能比的。”
黄十三是被狼妖踢的,但其他人先前在院子外面没看见,在院子里看见的刘叔又已经死了,黄十三自己疼得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默认了“看见狼妖都腿软”的窝囊废设定。
菀娘还在犹豫:“妖族来袭,城防兵为何一点反应都没有,县老爷不组织人抗击吗?”
“妖族有备而来,”这次回答的是洪三思,“为了防止人族组织有效的抵御,它们最先袭击的便是军营和蓄养了护卫的富户,我们来时路过县衙,衙门里死伤无数,县令不知所踪,此时的南城,已是一片火海。”
南城是县城的富户区,县衙军营都驻扎在那边,洪家也在那边。
这就解释了,为何刚闹起妖族,洪三思便赶来了。黄家这边虽然是刚闹起来,南城那边却早就遭了难,而且该是此次袭击的妖族主力,竟杀得府衙和军营毫无还手之力。
黄十三当机立断:“叫上宋蕊儿,我们走。”
狼妖那一脚委实踢得狠了,黄十三说话,跟喉头卡了老痰般沙哑,几个字,说得满嘴都是血腥味。
菀娘见黄十三话说得艰难,忙抚了抚他的后背:“你别说话,我这就去叫蕊儿收拾东西。”
黄十三却一把抓住菀娘的手,摇头:“别收东西了,咳,咳咳。”
黄十三话没说完,突然咳起来,他咳得厉害,张嘴就吐出一口液体。
“你受伤了,”中年人借着月色,看清楚黄十三吐出来的那口血色,才意识到他的腿软并不仅仅是因为害怕狼妖而已,却又找到了埋汰的理由,“宋姑娘,不是我说啊,这等子手无缚鸡之力的便宜相公最是没用,哪里有我们爷,一剑贯穿狼头的英姿飒爽。”
黄十三吐出一口淤血,倒觉得胸口好受些了,也不理中年人趁机给洪三思戴高帽,只吩咐菀娘:“不收东西,活命要紧,砖墙瓦舍,妖族也带不走,若能回来,再接着住便是,叫上蕊儿,我们立刻走。”
“算你这小子还有几分见识。”中年人又夸起黄十三来,但阴阳怪气的,夸奖也听得一股子埋汰劲。
黄十三仍是不理他,且不说先前被洪三思救了一命,只说等会儿要逃命,黄十三自己受了伤,带着两个姑娘,多得仰仗对方,不受听的话听了也就听了,又不少一块肉。
“好。”菀娘点头,回头往黄家去了。
黄十三也往黄家去,他受了伤走得慢,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菀娘的惊呼。
锵!又是洪三思那雪花白的青锋长剑,贴着黄十三的侧脸飞了出去,贯穿了扑向菀娘的公狐狸的身体。
黄十三定睛一看掉在地上的公狐狸,正是先前菀娘抓住,又交给宋蕊儿的那只。但见剑从公狐狸的嘴巴贯入,穿过身体,自尾椎头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