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莫问终于坐上了去禹州的马车,柴锐被留在淮安县管家。
管家倒是其次,主要的是管着崔九。要确保崔九伤不致死,却也不能让他好到自己去或者命令手下去把君莫问追回来,柴管事任重而道远。
君莫问的马车到城门口的时候有人相送,君莫问看对方马车打着恒河公府的印心里已然有数,待那车帘撩开,果然是蔡家小公子蔡白一张犹带病容的脸:“君大人可是来得迟了。”
君莫问并不解释,只道:“小公子腿上未愈不宜走动,心到了就好。”
蔡白摆了摆手,他年纪小,摆出老成的样子,让人有些叹服又有些忍俊不禁:“君大人是我的救命恩人,此去京师又是家父推荐,于情于理,我都该来送一送。而且又不是我走,是马儿拖着车走,不碍事。”
君莫问拱手:“那便谢过小公子相送之情了。”
蔡白并不因年纪幼于君莫问而退让,这一礼受得坦然,就坐在车上也拱手回揖:“君大人尽快上路,天色不早,再耽搁错过宿头,野外露宿便不安全了。”
君莫问坐着车出了城门,忽而听见车夫在问:“东家,你瞧城墙上的小娘子可也是送你?”
君莫问支开车窗,回头去看。但见城墙上站着身形娇小的女子,纤腰素束风姿楚楚,离得远,看不清眉目,但君莫问也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娇娘。
望了片刻,君莫问终于只是放下车窗:“走吧。”
“不是吗,”可能因为漏看了一出美人多情的折子戏,车夫扬鞭的声音里有些失落,“驾!”
蔡白一语成谶,到了晚间,君莫问果然没有赶上宿头。趁夜赶路并不安全,只能在路边驻马。
车夫起了火堆,倒不是为了烤热干粮,此时天热,食物饮水都不冷硬,只是为了驱散野兽蛇虫。
简单吃了个烤馍,君莫问睡在车里,车夫干脆席地而眠。
到了半夜,有马匹经过的声音,虽然附近并未听闻闹山贼,但车夫还是一下子就醒了。火光映亮了车夫刚从睡梦中惊醒还有些迷糊的脸,也让车夫看清了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大汉。
来的是四个人,俱骑在骏马上,车夫还没说话,当中一名大汉指着他断然道:“钱哥,没错,就是他,在马市我看得清清楚楚,那小子就是请他做的车夫。”
那大汉此话一出,有两名大汉立刻从马上下来,掀开停在一旁的马车车帘,便跳了上去。
“你们小心,那小子功夫不弱,”指认马夫的大汉正要提醒,却见抓人的两名大汉已然将车内睡眼惺忪的乘客拽了出来,在大汉手里瘦弱得跟只小鸡仔似的青年,火光中显得越发俊秀的白皙面皮,跟他记忆中的男人可不吻合,“这是谁?”
被尊称为钱哥的大汉似是四人领头的,有些困惑地看着君莫问:“就是他杀的吴老二?这样的小身板?”
抓人的大汉借着火光看清君莫问的长相,也有些糊涂了,返身去马车里找了个遍,一无所获地跳下来:“马车里就他,没别人了。”
匆忙间被人从睡梦中挖起来的君莫问还有些恍惚,待听见钱哥的声音便清醒了。他虽然没见过钱哥的长相,却曾听过他的声音,怡红院里忽然闯入厢房带走吴老二还丢给君莫问一块碎银子的,便是这个钱哥。
很明显,柴锐去马市聘车夫的时候被人认了出来,对方一路追踪至此,自然是来给吴老二报仇的。幸而此时柴锐不在,若是在,只怕不能在四人联手之下讨得好。见了血,为免官府追究,君莫问和车夫自然也要被几个大汉杀人灭口。如今柴锐不在,倒可以借口误会搏上一搏。
君莫问力持镇定,他瞧出那钱哥是领头的,便向他拱手:“我是淮安县中医令,因公前往禹州,与诸位素不相识,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那指认人的大汉也在旁边道:“不是这小子,这小子手无二两力,哪儿拿得下吴老二?”
闻言,那钱哥果然皱眉,如医令这样芝麻绿豆没有实权的官职没什么大用,但到底是官身,若是伤了性命,处置起来自然不同于平头百姓可随意死于匪患那般简单。思及此,钱哥示意大汉放人,草草地一拱手:“原来是医令大人,咱们兄弟是粗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医令大人海涵。”
君莫问拱手,连称不敢:“既是误会,说清楚了便没有事了。”
“如此,我们兄弟还有事,便先行一步。医令大人,后会有期。”
钱哥调转了马头,一声喝,马蹄踩得泥点飞溅。另外三人也是马术娴熟,驾着骏马跟着哒哒地去了。
见四名大汉当真去了,车夫才抹了抹额头,只摸着满脑门的冷汗,他也知道方才命悬一线。
车夫索性也不睡了,随意吃了点干粮喝了些水,把绑在路边树上的马解下来,套在车上,只等天色稍微亮一些就立马上路。
远远的天边方现出一线白,车夫正要去叫君莫问启程,却见四名大汉其中的一名驾马跑了回来。车夫腆着笑脸,讨好地冲大汉露笑:“好汉,可是落了什么东西,要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