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赛薇娅不喜欢大太阳,她掩着口鼻,懒懒散散地看着面前一众脏乱的奴隶,轻轻挥手:“先给他们洗洗吧。”
这么脏,哪看得清谁是谁?奥赛薇娅懊悔自己的鲁莽,什么也没计划就急匆匆地来做事。
现下说不看了回去又太失礼了。
男仆运来了水管,将阀门一打开,一柱水便直直朝奴隶们袭去,开始了哗啦啦的清理。
在场的人们注意力更多是放在奥赛薇娅上,这位娇贵的夫人是这所庄园的第二位主人,当公爵不在时,奥赛薇娅就是一言主。
奥赛薇娅虽然不常出来见人,但自她进门后庄园里的账簿便是她在管,一个刚接触庄园账簿的人能在三天内算清一切事物,足以表明奥赛薇娅是个厉害的人物。
因此,许多偶尔见到奥赛薇娅的仆人们伺候她时总是小心翼翼的,就怕下一秒因为工作不到位而被开除,要知道,庄园里的薪水和身份一直是他们引以为傲的资本。
而且,这里除了自愿来工作的,大部分都是签了奴仆契约的,若是他们被主人抛弃了,便只有寻死一条路了。
只有奥赛薇娅在注意着奴隶们。
她一只手轻捏起小圆桌上的小蛋糕慢慢品尝,视线余光一直关心着因为水流冲走污泥而渐渐显露出样貌的奴隶们。
巨大的水流冲击在身上是痛的,更别说在奴隶贩子手里还遭受过不少鞭打,那水柱冲开了伤口,将皮肉都冲的发白,尽管再疼再冷,这些已经吃尽苦头的奴隶却一点不敢反抗,叫人看了有些索然无味。
奥赛薇娅正打算移开视线时,余光瞥见了某个身影,她猛地一顿,喊道:“停下。”
“怎么了,夫人?”格蕾西不明所以地顺着奥赛薇娅的视线看过去,也猛地一愣。
这一批奴隶差不多二十来人,应当是从远方赶过来卖的,所以身上都脏兮兮的,奴隶其实也是有划分的,一些是挑好的相貌,专门洗干净了放在笼子里等达官贵人们挑选,买回去做性奴;一部分则是不论样貌,看体格如何,买回去做各种苦力的。
前者价格昂贵,后者则十分便宜,一般都是按一结一结的卖,一结便是十人。
奥赛薇娅并不知晓这种制度,更不知道她挑选错了方向,但她运气够好,竟然真的叫她选中了宝贝。
在这群奴隶中,一个最边缘化的奴隶从头到尾都没有出过声,他蓄着一头长发,之前很脏,但因为水流的冲击逐渐显露出原本的模样。
是黑色的。
在这个人均发色金色的国度,其他的发色便显得十分稀奇罕见,比如奥赛薇娅的家族便是遗传的银色发丝,而公爵则是墨蓝色,是趋近于黑色,但在阳光下却泛着幽蓝光芒的神秘色泽。
刚开始,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奴隶的头发是因为太脏了才会是黑色,但随着水流的冲洗,那头乌发在阳光下更加凸现,就像一条神秘的,丝滑的黑绸布在无声地流淌。
好美。
往下看,是一段麻布制作的单薄衣服,因为水的灌溉而紧贴着纤细的腰身,瘦削的身材在水的冲击下轻颤着,而脖颈处因为衣服的宽大而露出的雪白肌肤,好似珍珠在反射润亮光泽。
乌黑的发丝贴在脸颊两侧,这种狼狈的状态并没有影响主人本身的美,反而是更添了一份让人怜惜的美。
雪肤红唇黑眸,只六个字便能说出奴隶的特征,可更多的美,却是言语也说不出来的,只知道看一眼,便惊心动魄。
他清清冷冷地站在那儿,看人的眼睛里好似没有一丝神采的寂静。
奥赛薇娅心神一动,竟被这样一副光景给捕获了,她慢慢站起身来,也不需要女仆为自己提起裙摆,也不顾那片泥土因为水而混浊脏乱,慢慢地走到奴隶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奥赛薇娅提着裙摆,矜持地勾起耳边的发丝,勾起一抹笑问。
她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在剧烈的跳动着。
“……”奴隶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慢慢地伸出了手,伶仃的腕骨上,水珠滑过而下坠,宛如一副油画。
冰凉的指尖抬起,勾起了奥赛薇娅方才没有整理上去的细碎发丝。
他想,也许…奴隶应该这么做吧?
男人厌倦地低下头,在奥赛薇娅的心还在激烈的跳动时,猛地朝一边倒去。
!
奥赛薇娅连忙半蹲下接住了已经昏迷的男人,入手时,才发现男人竟然十分轻,而且看着高挑,那也只是因为瘦的缘故,她轻轻松松便能将人搂在怀里。
“夫人!”格蕾西惊讶地连忙上前,担忧地说,“您怎么能…怎么能……”
“没事格蕾西。”奥赛薇娅轻抚着这个奴隶的脸庞,转头朝管家道,“希诺,我想我选好了要的人,这些人你带下去吧,对了…”
她目光危险,扫视在场的所有人:“我相信,今天的事不会传出去的,对吗?”
“当然,夫人。”希诺将手放在左肩上弯腰,“我相信,这位奴隶从来没有出现过。”